“明白了!”众兵丁忙提高了声调,声嘶力竭道。
“去吧!”王贤这才摆摆手,让他们下去跟着陈老六学习如何搜检,如何找出藏在各种物品中的夹带。
待众兵丁下去,王贤看看身边有些呆滞的熊御史,神情稍缓道:“抱歉,和这帮丘八说话就得这样,污了元节兄视听。”
“哪里哪里。”那熊御史忙使劲摇手,吞口唾沫道:“只是实在想不到,大人这次竟要严加整顿一番……”
“呵呵,元节兄是不是怪我事先没打招呼?”王贤笑笑,坦诚的目光直照熊概的心胸。
“哪里哪里……”熊概在王贤的目光下,竟感觉无所遁逃,“大人也是一片好心。”
“这话倒也没错。”王贤点头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和了。”
“下官既然是大人的副手,有什么事自然要一起承担,”熊概是御史言官,见王贤这样说,不禁老脸一红道:“只是不知大人此番举措,事先知会主考大人了么?”本年会试的主考叫梁潜,江西泰和人,官居翰林学士。解缙出事之后,他便接任《永乐大典》的总裁,算是胡广之后赣党的二号人物了。而熊概是江西吉水人,虽然为官正直,但也不能免俗,身为江西帮的一员,自然不能知情不报。不过他还是很厚道的,不愿瞒着王贤打小报告。
“未曾。”王贤摇摇头道:“元节兄可以去代为禀报。”
“还是大人自去禀报吧。”熊概轻声道:“有什么话也可以当面说清。”
“也好。”王贤点下头,便往至公堂去了。
“王大人这番主张,恐怕与太祖宽待举子的玉训不符吧。”王贤知道,熊概但凡那么说了,自己就没法先斩后奏了,与其让熊御史被夹在中间难做人,还不如自己来跟主考大人说明白。不出所料,主考大人对王贤的规定很不感冒,不过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还算客气道。
“太祖皇帝之所以说要宽待举子,是有前提条件的,是他们知书达理识廉耻,不会作弊,”王贤回道:“然而世易时移、世风日下,下官早就听闻如今的举子却颇有趁机钻空子之举,辜负了太祖皇帝的一片好心。”说着面色一正道:“下官以为为了正视听、服人心,的确应当严肃考纪、彻查一次。如果果然没有人夹带,那么便说明我大明的举子,果然没有辜负太祖皇帝的期许。”又顿一下道:“况且临来前,圣上耳提面命,我们监考的官员不仅要自己不枉法,还要火眼金睛,不让营私舞弊者侥幸得脱。下官也以为,国家取士,实乃简拔为皇上牧民的官员,为官者首先在德,德行不好的官,能力越大危害越大。我们严打作弊者,不正是将德行不好者挡在科场之外,让正直清白的举子得到公平取中的机会么?”
王贤好一番长篇大论,且不说梁主考如何,他自己先老脸通红,天,老子不就是走歪门邪道中的举么?这不是自己骂自己吗?还骂得这么义正词严?
好在梁主考以为他满脸通红是激动所致,倒也没往那处想,反而暗暗惭愧。他知道王贤说的是实情,自从太祖皇帝说要宽待举子后,历年科举便大开方便之门,可谓是泥沙俱下,龙蛇混杂,每次不知多少舞弊者混进考场,又有多少真才实学的正直之士,被作弊者挤下金榜。这科举,也确实到了该好好整治的时候!
可是梁潜不希望在这一届整顿,那样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而且他作为赣党在此次科举的保护伞,要提携的同乡后进达五十名之多,虽然这些人没必要携带文字入场,但保不齐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后,旁人会因此寻自己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