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郎们,本将军知道你们都想回去过年。”余贵策马检阅了队伍,在一个雪丘上勒住马缰,高声喝道:“可平型关是我们的南大门,现在大门丢了,一旦为官军所夺,我们就再不能像从前那么轻松御敌了,想要打退他们,就必须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还有被攻破广灵的危险!你们说,咱们就算回去,能安心过年么?”
不管服不服,在平天将军的注视下,众官兵纷纷摇头。
“所以,我们必须要攻下平型关,才能安心回去过年!”余贵说着刷地抽出宝剑,指着身后高耸的山岭道:“关上的敌军已经油尽灯枯,经不起我们再一次冲锋了!这次本将军与兄弟们一同上阵,我们要一鼓作气,站上城头!”
鼓动词虽称不上高明,但好歹激励起将士士气,他们背着兵刃、扛着新打造的云梯,高呼着朝关下冲去!
冷兵器时代,最残酷的便是攻城战,经过数日激战,平型岭上朝北一面的山坡,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那是双方将士的鲜血,在雪层上冷却冻住形成的。岭下横七竖八的尸身,也被冻在雪里,没人有力气扒出来。将士们便踩着同袍和敌人的尸身,架起高高的云梯,再次攀爬起陡峭的山岭来!
这年代的攻城战,除非守城一方没有防备,被偷袭成功,否则只要防守方决心够大,城墙够高,就很难被攻破。平型关的关城虽然聊胜于无,但建在崇山峻岭,借助山川之险,比什么城池都易守难攻。不过这次对方的云梯架起后,守城的一方却迟迟没有动静,只是目眦欲裂地望着那云梯——只见余贵一方架起云梯后,却不急着派军士攀爬攻城,而是驱赶一批老人妇孺往上爬……那是城上人的父母妻儿啊!
“爹……”城头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喊,继而叫声连成一片:“娘!”“娘子!”“儿啊!”
余贵这次来,竟然带来了守军的家眷,驱赶他们先行上去云梯,掩护他的手下攻城!
余贵这一手无比下作,但相当好用,看到留在广灵的亲人,被驱赶着爬上云梯,城头上的守军都傻了眼,手里的滚石,瓢里的开水,如何能扔得下去?反倒有人丢下手里的石块,抛下绳索去拉自己的亲人……城上守军几乎是毫无抵抗,眼看着那些家属爬上了城头!
守军这时才想去翻倒云梯,混在家属中的敌军敢死队,却拼了命也要把云梯守住。他们人数不多,却个个武艺高强、悍不畏死,组成三才之阵,死死守护身后的云梯。城上守军虽然疯狂反扑,但已然是晚了……越来越多的敌军从云梯攀上城头,与守军战在一起!双方虽然看起来仍难解难分,但平型关之险,已非守军所独享,双方已经站在同一高度了!
这时候,无论兵力还是士气,攻城一方都占据绝对优势,城下的余贵看了,不禁松口气道:“幸不辱使命。”
韦无缺冷冷一笑,心里却恨起余贵来……本公子攻了这么多天,死了这么多人,却还没什么进展。你倒好,一下就成功了,这可把我比下去了!
不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收复平型关为重。定定神,韦无缺冷声道:“赶紧消灭敌军,拿下平型关,便回去过年。”
“都听到了吧,再加把劲!”余贵大喝道:“拿下平型关,便回家过年!”
平平淡淡这句话,却让城头上的部下精神大振,攻势又猛烈三分,将士们疯狂地砍杀着,碾压着,眼看要将守军挤下城头——一旦守军下了城头,就面临被人居高临下攻击的处境,以双方悬殊的实力对比,以眼下双方体力和士气上的差距,胜败便将注定!
正当攻城军队占据了城头大部,自以为胜券在握时,突然一支铁翎箭破空而来,那箭的力道极大,军士们又人挨人,竟串糖葫芦似的,被一下洞穿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