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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小子殁在五台县了。”贺知府庆幸道:“不然还真是个大麻烦。”

“我现在担心的是,”张藩台挥挥手,屏退左右,轻声道:“你说是他自个对咱们起了疑心,还是太子对咱们起了怀疑?”

“应该是太子吧,”贺知府嘴角抽动几下道:“现在我们都知道,王贤就是太子的一把刀,要砍谁,是握刀的人说了算。”

“对吧。”张春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说是太子还是皇上起了疑心?”

“应该是太子吧,”贺知府嘴角抽动得更厉害了:“要是皇上有疑心的话,估计直接派缇骑把咱们押解进京受审了。”

“不错,我这个藩台,你这个府台,在山西是个官,到了朝廷上屁都不是,皇上要是怀疑到咱们头上,根本不会废话。”张春自嘲地笑笑道:“我之所以还能有心情来喝茶,就是觉着有朝中贵人顶着,天,塌不下来!”

“那只要藩台没事儿,下官的天,也塌不下来。”贺知府神情一松,赔笑道:“您可别吓唬属下了,刚才让您说的,下官的心肝都快蹦出来了!”

“哈哈,你也太不经事了。”张春放声笑道:“为官之道,当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你要跟老夫学学,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该吃茶吃茶,该赏雪赏雪。”

“下官火候太欠,还得跟藩台多多修炼啊。”贺知府连声附和道。这时他看见侍女提着铜壶进来,便问道:“水烧开了?”

“是。”侍女轻声应道。

“就在这儿沏吧,”指了指雕花矮木桌,张藩台对贺知府道:“先把俗事放一边,静心细品密云龙是正办。”

“正当如此。”贺知府大点其头道。

“开始吧。”张藩台挥挥袖子,悠扬的乐声又起,侍女将开水壶搁在桌下,款款跪坐在下首,将桌上玲珑锡罐盛装的密云龙茶取出,然后开始姿态优雅地掌泡,点汤、分乳、续水、温杯、上茶……一应程序都十分娴熟,如行云流水般,给人以视觉上的享受。

一切完成,侍女膝行上前,将托盘举过头顶,柔声道:“大人请用茶。”

那托盘上是两只洁白的梨花盏,里头各有半杯碧绿的茶汤。贺知府忙伸手向张藩台做了个请的姿势,张藩台也伸手示意他随意,便拿起一只梨花盏,送到鼻下深深一嗅,不禁眼前一亮道:“茶香清雅不少。”

“藩台再尝尝茶汤。”贺知府一手拿着茶盏,另一手仍保持请的姿势,眼睛根本没离开张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