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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扯了。”朱瞻基摆摆手,起身便往外走道:“这是我皇爷交代下来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啊!”金忠登时面色大变,紧追两步道:“殿下,此话当真?”

朱瞻基理都不理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唉……”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金忠无比郁卒地叹口气,这太孙殿下为啥像爷爷不像老爹呢?年纪轻轻就跟皇上一样喜怒无常……

翌日四更鼓响,天空依然满是繁星,大明帝国亿万子民仍在沉睡中,他们的皇帝却已经起床。

与此同时,灯笼和提灯也迅速把乾清宫照得亮如白昼。在洗完一个温水澡后,朱棣穿着一双紫白相间的便鞋,坐在一张有明黄褥垫的罗汉椅上,一名奉御净人用洁白柔软的棉巾,弄干梳理着他的头发,另一名宫人则精心修剪着他那一口漂亮的髭须和长长的胡须。

朱棣早习惯了这种侍奉,浑无所觉地闭目沉思着,这一天自己要完成什么工作,自打当上皇帝后的十多年来,他都是这样鞭策自己,从不肯浪费一寸光阴。

梳理完毕,宫人请皇帝用早膳。金陵的早点天下有名,但朱棣不喜欢,他爱吃北方的早点。比如今早的菜单上,便有炒肝、豆腐脑、油条、糖油饼、焦圈、豆汁、糊塌子等十几样北平的早点,当然名字都改得文雅了,比如豆腐脑叫做‘白玉甘脂’,糊塌子叫‘金玉满堂’,但朱棣是不会改称呼的,该怎么叫还怎么叫。

饱餐之后,宫人服侍朱棣穿好了复杂的龙袍,皇帝便登上銮舆,穿过乾清门、谨身殿、来到华盖殿中稍歇,等候早朝时间到来。但这段时间,朱棣也不是空等,而是抓紧时间批阅通政司昨天下午送来的奏章。大明朝没有宰相为皇帝分担,朱棣只能像他老子那样日理万机,自然得抓紧一切时间批阅奏章。

马上皇帝旺盛的精力,让朱棣有能力御览所有的奏章,这在他后世子孙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但超人之所以是超人,就是他们有远超常人的能力……

多年下来,朱棣已经练就了快速浏览奏章的本事,一转眼就能看完一本。但也因为如此,朱棣特别痛恨臣子通篇废话,若是看到这样的奏章,上奏人就要倒霉了。

朱棣快速地一本本翻看,突然目光凝住了,他看到胡潆的那道奏本——虽然早知道又让建文跑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没办法,他那个阴魂不散的好侄子,实在太牵动他的神经了。

看完胡潆的奏章,朱棣的脸上浮现出愤怒之色,因为后面还说了另一件事,“想不到,浙江竟乱成这样子……”自言自语一声,他便将那奏章收入袖中,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下去。

不知不觉,外头景阳钟响,群臣百官在钟声中排列班次。朱棣也停下批阅,重新整理好衣装后,坐上黄色的銮舆。十二位人高马大、身强体健的太监,便缓缓将銮舆抬起,往南到奉天殿,但早朝并不在奉天殿,而是在宫城正门奉天门前。

这就是所谓的御门听政,朱棣像他的父亲一样勤政,一年到头只要在京城,只要不是过年,便风雨无阻,升朝不辍。此时,东方刚泛鱼肚白,奉天门正中已经设好了金台御幄。身着飞鱼服、麒麟服的禁军旗校,早已手执戈矛先行护道排列,两匹披红挂绿的朝象也被御马监的内侍牵出午门,在门洞两边站好。

京师中凡四品以上官员早已经在奉天门外分文东武西列好,一个个满脸肃穆,目不斜视,连咳嗽声都听不到。直到当值的鸿胪寺官员,高唱一声升朝,便鱼贯从两头朝象鼻子搭成的桥下列队而过,在奉天门前列班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