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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能出来迎接他,已经说明了他在周臬台心中的地位。

“惭愧,有辱使命。”下来轿子,胡潆苦笑道:“我只能保那小子平安。”

“已经很好了,”周新伸手相请道:“拙荆下厨备了几样小菜,我们边吃边谈。”

“哈哈,嫂夫人的手艺,那可是一绝!”胡潆大喜笑道。

周新是广州人,夫人烧得一手绝佳的广府菜,广府菜注重质和味,口味清淡,清中求鲜、淡中求美,正合读书人的口味,向来与淮扬菜并称。一道白切鸡、一盘香芋扣肉、一碗冬虫草竹丝鸡汤,就把胡潆的胃彻底收买,让他心中那因为被算计,而产生的丝丝不快,烟消云散了。

读书人讲的是食不言、寝不语,两人用过晚饭,转到周新的书房,又泡上明前,才转到谈话的气氛。

“老兄如此盛情款待,”胡潆坐在周新的书房里,感觉比坐在千户所里舒服一千倍,笑道:“莫非是因为良心不安?”

“有何不安?”周新淡淡道。

“若不是你拿王贤作饵,我此刻会在杭州?!”胡潆似笑非笑道:“听说他被锦衣卫抓去,我软硬兼施拉上朱九,星夜兼程三天三夜,结果呢?!”虽然已经释然,但提起来还是有些气。

“他确实被捕了。”周新面不改色道。

“但是今天下午才被捕,你何以三天前就通知我?”胡潆哂笑道:“莫非老兄未卜先知?”

“锦衣卫会趁着院试拿人,这是明摆着的。”周新不紧不慢道。

“我就不信,你个堂堂浙江按察使,能保护不了个下属,还得舍近求远!”胡潆似笑非笑道:“自己不想惹事,却拉别人来顶缸!看老兄浑身正气凛然,想不到也是个滑头嘞!”

“我确实可以护住他,”周新也不否认,但下一刻,又表情沉重地叹气道:“但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说着一指窗外,加重语气道:“只要锦衣卫不打消念头,他就永无宁日!”

“……”胡潆默然片刻,缓缓道:“老哥不可能为了一个王贤,这样大费周折吧?”

“是。”周新也不讳言,点点头,一字一顿道:“不只有一个王贤面临危险,还有杭州内外的百万百姓,同样身处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