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孤女由慈幼局收养,孤老残疾由养济院收养,需要治病疗伤的,归安济坊收治,实在治不了的,由漏泽园负责下葬……
这四大慈善机构由官府所办,委任素有名望、亦有爱心者为负责人。县里每年拨给经费,乡宦士绅们也会捐给善田,以维持这一恤幼养老、生养死葬的体系运转。
魏知县上任后,更是将这四大机构视为‘仁政’的体现,经费给得很足,对其负责人也很是尊敬。是以这四位虽然无官无职,却一个个当得有滋有味,对王贤这位财神爷,自然想方设法地讨好。
但这会儿,除了负责漏泽园的那位,另三位都一脸吃了黄连的样子。
“大官人啊,你不能这样哇……”慈幼局的局正李三才,苦着脸道:“慈幼局原先不到三十个孤儿,这次一下塞给我六百个,整整多出二十倍,还不如拿刀杀了我!”
“是啊大官人,”养济院的柯守业也一脸痛苦道:“就是杭州府的养济院,也养不了七百个老头老太太……”
“一千多伤病号,上哪找那么多大夫救治啊?”安济坊的管事叫张懋轾,是本县道会司道会张懋轩的弟弟,兄弟俩手里有朝廷发给的道士度牒,以名山大派的嫡传弟子自居。但平日里不穿道袍、喝酒吃肉,甚至还娶妻生子,让人怀疑他俩的度牒是不是花钱买来的?
“你不是经常说,医生只能治小病,大病还得道士治,”路过的吴大夫冷笑道:“不是有符水、咒语么,还找大夫作甚。”
“人太多,法力有限。”张懋轾干笑道:“还得靠老哥的草药哇……”
“我浑身是铁打得多少钉儿?”吴大夫冷笑一声,继续去给病患检查,还给众人泼下一盆冷水道:“而且许多灾民别看现在没事儿,陆续还会大批生病,县医学就这几个人,再加上私人医馆的大夫,也是杯水车薪……”
县里的医疗条件严重不足,王贤也无能为力,只好对起先两位道:“你们搭个伙,慈幼局和养济院一起办,让那些老人家帮着照顾下幼儿,让那些少年帮着照顾下老人家,我再给你们从灾民中雇一批妇女,这样总可以了吧?”
“大官人就是有办法。”李三才和柯守业又问道:“这些人的衣食如何供给?”
“县里解决一部分,”王贤深感头痛,揉着太阳穴道:“但官仓里的粮食,是给富阳百姓和灾民预备的,你们还是要发挥特长……募捐。”
“募捐?”两人登时可怜兮兮道:“又要登门求人?”
“这是善举,募的捐的都有功德,那些乡宦都是大善人,都会慷慨解囊的……”王贤安慰两句,话锋一转道:“总之,县里只给你们一半的口粮,但不准让那些老幼饿肚皮,我会随时去查看的,要是有人没吃饱,二位就去跟大老爷请罪吧。”
“唉……”两人垂头丧气地应下,王贤又转向张懋轾道:“去找找令兄,让他想想办法,还有僧会司的三痴和尚。他们麾下那么多秃头牛鼻子,不会一手半手的医术,如何行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