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么想让我成为你的兄弟吗?”他问,漆黑的眼睛里有意味不明的光浮现出来,“你有很长的时间,完全可以等我以人类的身份死亡。”
被污染的人类在精神上已经有了可以升格为神的资格,肉.体却勉力维持了平衡,为此源深将自己的身体放进棺材、层层叠叠地封印了谁也无法触及的精神领域。
【对现在的穿越者而言,死亡并不是永眠。】[1]
以人类的方式死去,从那具躯体上诞生的,不再是穿越者,而是一个有着“源深”之名的、不可名状的邪神。
因此源深并不准备以人类的身份死去——即使只是一具投影,也是完全精神的容器;结局是一样的。
奈亚拉托提普的行为却是明确地想要打破那个平衡。
源深本人纳闷至极,他甚至有些想吐槽对方的言行真的很有少年漫里对主人公怀有扭曲的偏执的反派意味。
“终于问出口了。”奈亚拉托提普一点都不意外,反而很轻松地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避而不答,“虽然【尤恩】不在,但都是我嘛,摩天轮也是可以坐坐的。”
摩天轮开始运转起来。
“……”源深略带谴责地憋出一个词,“厚颜无耻。”
他放下腿,也懒得掩饰了,反正再怎么演对方也能看出来他现在的心理活动复杂得很。
“回答我。”他平静地说。
“会回答的。让我组织一下措辞。”奈亚拉托提普好脾气地说,对神祇来说人类的性别只是这一物种的繁衍需要,看着对面那个坚持人类自我的青年,祂愉快地眨了眨眼。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深。”
“——如果[尤恩]是女性,她会是你的欧律狄刻吗?”
源深:“……”
他一脸空白。甚至很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和文艺青年杰森·陶德的比喻不一样,奈亚拉托提普的问题是正经地从字面意思上出发的。
艰难地理解了这一点的源深皱起眉,细细思索起来这个问题到底有哪里值得对方一本正经在这里询问,又和自己的问题又什么关系。
感觉完全没关系啊,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最后他依旧茫然,相反,心情还更复杂了。
他抬起眼,对上那双平静而含着笑意的眼睛。
“不会。”他诚实地说,“女性确实会让我稍微温和友好一点,但那不意味我会对她产生狭义的爱。”
“当然,这只是现在的我在知道你身份后的结论。”纵使心里满是不情愿和反感,源深也还是中肯地补充了几句,“考虑到各种因素,可能性比较大。”
虽然他其实完全没想象过自己喜欢某个女性的样子,也许自己是无性恋?毕竟他连【尤恩】都没喜欢上。
“——所以,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没多大关系,只是我有一点点好奇而已。”奈亚拉托提普用轻松愉快的语调说话,尾音上扬,“该我回答了。”
一头雾水的源深压下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绪,顺着对方的话摆出了等待回答的认真脸。
“我认识的源深,是人类,仅此而已。”
这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