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奕訢当朝上书,希望朝廷见好就收,以“占据北圻、三分越南”为条件,尽快与法国签约议和。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恭亲王的试探行为直接就撞到了钮祜禄氏的枪口之上。
钮祜禄氏勃然大怒:“身为和硕亲王、议政之尊,竟于战时违抗上谕、乱我军心,身为宣宗子、文宗弟,全无雪耻报恨之心,非但不忠不义,而且不孝不悌,即刻免去奕訢议政王衔,除恭亲王爵,革去黄带子,打入宗人府刻日赐死!”
此言一出,百官惊愕,不顾两班求情,禁卫军持枪上前,直接把奕訢押出了乾清门之外。
奕訢宰执中枢多年,又是道光帝遗诏加封的和硕亲王,钮祜禄氏想赐死这样一个人,难度不亚于屏退当年的八国联军。
宗室诸王、内阁堂官,全都跪在宁寿宫求情,大有“赦旨不下,誓不出宫”的阵势。
惇亲王带着三个弟弟苦苦哀求:“祖宗家法,宗室获罪,刑以圈禁止,何况皇叔之尊、亲王之贵?奕訢虽有罪愆,既有议政之名,未生僭越之心,其言是,陛下雅纳,若有非,斥之不用,因言诛戮,臣民缄口,必有周厉王之患,恭请神皇陛下明察。”
“不要说了!”钮祜禄氏一拍炕桌,“与法决战,关乎大清国运,敌强我弱,纵然万众一心,未必便可轻易获胜,孤早有明旨,非胜不和,奕訢知事,理应请旨上阵、杀敌报仇,现下乱我军心,必有迎合洋人、里应外援、窥测大宝之嫌疑,彼�绝祖宗、�绝先帝、�绝于孤,岂可对其宽赦不问?”
醇亲王叩头回道:“六哥不肖,终为宣宗所爱,陛下曾侍文宗之侧,亦当知晓,先帝在时,恭王获罪,先帝虽欲惩戒,仍以骨肉之亲,加以厚恩宽贷,请神皇看先帝面情,饶过六哥这回吧!”
钮祜禄氏并不买账:“以宣宗爱深、文宗宠渥,不能使如此薄性之人有所感念,何况及于孤身。”
奕诒领头作保:“臣弟愿与六哥盟誓,此生此世,永远忠于神皇陛下。”
“奴才附议!”惇醇二王恍然大悟:神皇算是挑明了�己的意思,先帝没笼络住恭王,她也不相信�己能笼络住奕訢,既然不能保证他的忠心,那就只好让其先走一步了。
孚亲王回道:”六哥惧洋,百官深知,倘其果敢见识及于神皇万分之一,此番举动,便有故意之嫌;倘其愚拙短视,贸然进言,必非蓄谋妄动,请神皇明鉴。”
“不教你管外务部,真是可惜了舌辩的才干。”孚亲王的话也是一语双关:如果奕訢是有意为之,证明他蠢笨无能,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若是无意为之,那就是目光短浅,何必因此忌讳,对他处以极刑?
天道五年寒食正日,惠亲王率宗室诸王盟誓太庙,约定“世忠神皇、永勿有贰”,钮祜禄氏见好就收,只除奕訢议政亲王衔,免革黄带子,这才保住了他的一条性命。
与此同时,越南的战事也有了变数。
冯子材军威既盛,遂以步步为营之法,蚕食法国在越南中部的利益,法国议和无果,遂将所有亚洲舰队合编为远东舰队,分两路开进福建福州及台湾基隆,一方面胁迫清廷接受议和,一方面准备随时发动攻击,占领这些口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