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钮祜禄氏眯了眯眼,“载洲很好,我想让他入继文宗之嗣,你意下如何?”
奕诒愕然起身:“四嫂,皇上正在壮年。”
“你不必多想,先帝止皇帝一点骨血,他虽不孝,我还要顾及先帝英灵。”钮祜禄氏简作解释,“皇帝若能生育,载洲便是先帝的三阿哥,我会依照旧例,赐他亲王俸养;倘若天不见佑,载洲就该入继文宗大统,承袭taizu基业,这也是分所应当的事,咱们不过早做准备罢了。”
奕诒默然不语,过了良久方方说道:“载洲年幼,好歹未知,恐其有负四嫂厚望。”
钮祜禄氏一锤定音:“就这样定了。”
奕诒只得代子谢恩:“母后神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起来吧。”钮祜禄氏额外叮嘱,“对外不要声张,免得节外生枝。”
奕诒唯唯称是:“臣弟明白。”
隔日大起,钮祜禄氏当廷降旨:“醇亲王嫡次子载湉,资质聪慧,好学不倦,宣宗诸孙,难出其右,着迁南三所居住,命承恩公崇绮启蒙教导,钦此!”
一言脱口,满朝震惊,醇亲王目瞪口呆:这算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长着脑袋的都朝同一方向劳神儿:真是最毒妇人心,神皇这是要对大妃母子下手了?
众所周知,从中央到地方,军政大权,克操神皇一人之手,唯二的缝隙是两位皇亲国戚:醇亲王奕譞、内阁副总理赛尚阿。
民间的论法,那拉氏是醇亲王的大姨姐儿,赛尚阿是同治帝的太岳丈,他们都算当下的实权派,毓庆宫想翻盘,最大的希望就是获得这两个人的支持。
承恩公府是甭指望了,赛尚阿都八十多了,能为一个皇后孙女把阿鲁特氏全族搭进去?现成的例证,毁谤罪的主谋容甫所以落网,就是因为跑到承恩公府做说客,被崇绮父子当成效忠东宫的投名状递解到了通政司,这才引得董元醇几乎横扫两江地面的全部富商阶层。
然后是醇亲王。在宗室亲贵中,奕譞的风头权柄不过比两个同胞弟弟略逊一筹而已,东宫虽然忌惮他与寿康宫的关系,毕竟还要顾及钟孚二王的体面,表面上没有任何打压行为,醇亲王也算圆滑,在偏向宁寿宫的同时,对西宫母子礼节不减,全然不似钟孚二王的旗帜鲜明。
从前这样做没什么问题,现在可就另当别论了。
古来女主临朝,多半要扶持一个年幼的孩童做傀儡,如吕雉、邓绥、文明之流,无一免俗。皇帝年及弱冠,又是文宗正统,确实不是皇嗣的最佳人选,载湉只有四岁,若以宗室旁支入继文宗大统,至少在十年内不会对东宫构成实质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