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谋拉拢

“我们——”陈玉成嗫嚅失言,“我们是愿意友爱教中姐妹的——”

“你所以附从洪逆,原来不是为了自己口中的天下大义。”钮祜禄氏的脸上露出鄙夷来,“还没成气候就这般争权夺利、滥杀无辜、骄奢淫逸,果然能够克败朝廷,天下百姓、天下妇人岂不俱受你等荼毒?”

天京事变后,陈玉成在被俘前与忠王李秀成并称“天国双柱”,但他们事实上属于太平军中的后起之秀,只论资历,远不能与开国五王相比。只因南王冯云山、西王萧朝贵战死,东王杨秀清死在天王洪秀全与北王韦昌辉的合谋之下,翼王石达开又受猜忌出走天京(南京),这才迫使洪秀全提拔新人挽救危局,陈玉成所以能够扬威江淮,很大程度上是占了“国中无人”的契机。

“没有——天王的初心是好的——”陈玉成的音调越来越低。

“你们称大清为妖朝,据我看来,你们太平军才是寡廉鲜耻的临凡妖孽!我本以为你是威武不屈的好汉,原来竟是助纣为虐的虎狼。瞎了眼与你交心三日,留着你的一条命不被饿死,天下不知会有多少姐妹经受匪军□□。”钮祜禄氏提起食盒往地上一摔,“想我自诩精明,竟然错把瓦砾当珠玉,真是天大的笑话!”

陈玉成张张嘴:到底没有出声拦阻扬长而去的钮祜禄氏。

随后数日,陈玉成再没能等到钮祜禄氏二次露面:天国英王的红颜知己还有大事要办。

“派生见习的事儿先压一压,别的都按议政王的陈奏操办起来。”钮祜禄氏顿了一顿,很快补充道,“如今正在先帝孝中,我的生日不必大张旗鼓折腾,到时叫你们的福晋夫人到宁寿宫吃一碗寿面也便罢了;还有一桩要紧事也得赶紧操办起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皇帝已经七岁了,你们给他请一个学惯中西的师傅送进来,不管是满人、汉人还是洋人,必须要有真才实学,迂腐的不要拿来应付我们,顺治朝的汤若望很好,你们比着他那样的找,请个歪瓜裂枣过来,我打发他去教你们自己的孙子。”

“嗻”几个回合下来,朝臣们已经死了与东太后辩理的心思,乖乖做个执行者,至不济还能省点儿口水。

待等朝散,载淳好奇地询问钮祜禄氏:“皇额娘,我为什么要修习洋学呢?”

“因为你的身上背负着与洋人的杀父之仇。”钮祜禄氏叹口气,“不但你学,皇额娘也要跟你学,学好了才有法子报仇——为我的夫君、为你的父亲。”

那拉氏有些释然,主动拍了拍钮祜禄氏的手以示安慰。

“皇儿,你的玛法在道光二十二年开始经受洋人欺辱,你的年纪小,皇额娘盼着你能在同治三十二年一雪前耻。”钮祜禄氏给载淳整了整皇冠,“大清国潦倒了二十年,皇额娘不在意多等上三十年,咱们现在是比不上洋人的,吃了他们的亏,一忍、二忍、再忍,不用急、不用躁,等缓过劲儿来,一口一口把他们咬死,让洋人们瞧清楚看明白,同治大帝治理下的大清朝不是那样容易欺负的。”

载淳郑重向钮祜禄氏表态:“儿子一定不会辜负皇额娘的期望。”

那拉氏不以为然:洋人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