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边的许宣然沉默着,没有发表评论。
“你觉得呢?”她主动问。
“应该不是她。”许宣然冷静道。
“那她可能是被人陷害了,你不打算帮帮她吗?”穆琳娜问得若有深意。
“不必。”
“她好歹是你前女友,你也太冷酷无情。”
“那都是过去了。”他说得风轻云淡,看向不远处正忙着与律师通话的程安,“更何况,她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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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了律师,程安驱车赶往警局。在路上,他接到未知号码的来电。
“喂?”他开口。
静了两秒钟后,电话那端传来明显的电子合成音:“如果你想证明沈绒的清白,就去酒店告诉警方:9002套房里隐藏着一个红外夜视摄像头,拍到了花瓶破碎时的情况。”
“什么?”程安握紧了手机。
那个声音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随即通话切断。
程安当即把车停在路边,调出通话记录,打过去却是空号。
看来对方想匿名告知他与案件有关的线索。号码应该是假的,只需要一个伪造来电显示的软件。
虽然不确定这一线索是否有效,他仍当机立断,把车掉头往酒店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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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警员原本在家休年假,被上司紧急叫来局里。
她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结果发现临时任务是审问一名女嫌疑人。案件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案,而是碎了一个古董花瓶。
上司再三叮嘱:“嫌疑人只是嫌疑人,不是犯人。务必谨慎,严格按照法律法规办事,不能放走有罪的人,也不能冤枉无辜者。懂吗?”
女警员有点莫名其妙,心道:难道不是本该如此吗?她什么时候违规执法了?
虽然心里嘀咕,她还是应道:“您放心,我们向来严格依法办事,一定万分小心。”
“那就好,那就好。”
上司又告诉她,这次会有一名心理专家来旁听审讯。
女警员十分惊讶。心理专家,是指研究犯罪心理学的学者吗?
上司向来看不上那帮人,私下里说他们都住在象牙塔里,为了申项目发论文,只会瞎糊弄。他们局里并不欢迎那些人,这次上司为何会安排旁听?
她惊讶归惊讶,却没多问。不过只是多个人作为背景旁听而已,不能干扰审讯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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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绒生平第一次进警局。
问讯室内,为了营造心理高压,故意设计得冷冰冰。天花板很低,四面白墙贴满防撞包,从头顶笔直投射的灯光也白惨惨的。桌椅都是冷硬的铁质,固定在地面上,被灯光照得发白。
但此时,椅子换成了柔软舒适的,桌上放着纸巾。女警员还体贴地询问沈绒是否觉得需要开空调,一点不像审问嫌疑人的架势。如果再加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就宛如在开茶话会了。
女警员笑意亲切:“沈小姐,请坐。这次做笔录,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沈绒没想到对方态度这么好。难道这是先给个甜枣,降低嫌疑人的防备心理?
旁边还有一名负责做笔录的实习警员,以及一位中年女性。后者身着西服套装,气质温柔知性,看上去完全不具攻击性。
女警员正想介绍一句这位刚来警局的心理专家,当事人却先开口:“我姓丁,警局顾问,这次是来旁听。”
如此措辞,完全没提自己的心理学背景。
沈绒不清楚一般的审讯安排是什么样子,因此只是礼貌地点点头,并无其他反应。
丁女士安静地坐到角落处,把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
女警员启动录音笔:“如果沈小姐不介意,那我们现在开始做笔录?”
之后就是正常的讯问流程,有监控全程录像。
沈绒没什么可隐瞒的,实话实说,看上去很镇定。但她十指交叠搁在腿上,双腿并拢,正是典型的防御姿态。
女警员问得很细致,却始终未透露任何信息,让沈绒拿不准自己到底是什么处境。
室内很静,只有一问一答的声音,以及做记录时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旁听的丁女士一语不发,几乎让人忘记了她的存在。
过了半个多小时,问话涉及到标书泄露事件,女警员的语气变得严肃。
“我没有做那样的事情。”沈绒再次强调。
“那你是否有猜想,为什么公司让你背黑锅?”
沈绒知道幕后有苏嘉明在操纵,但这没法解释。
这样的沉默很像心虚和故意隐瞒。
窒息般的寂静,带来无形的心理压力。晕眩感再度袭来,她微微晃了下头,用手撑住桌沿,竭力保持清醒。
“沈小姐,你还好吗?”女警员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问讯室的门从外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