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陛下今儿招幸了柳婕妤。”
慕卿的脚步慢下来,他看着紧闭的殿门,轻念了一句:“柳婕妤?”
“这位婕妤娘娘风头正盛。”
守门太监极有眼色地接道:“可不是,昨儿陛下还留婕妤夜宿寝宫。”
大宣祖宗规矩,除了中宫娘娘,其他后妃不能夜宿皇帝寝宫,能让皇帝破例,可不是荣宠正盛。
慕卿拂了拂衣袖,回身下阶梯。
“不是顶顶要紧的大事,既然陛下歇下了,明儿起早来报也是一样。”
守门的太监拿过一盏灯笼,走在慕卿前侧弯腰替他照路,低声提醒老祖宗小心台阶,除此之外,旁的话一概也没有。
夜间起的雾慢慢变得浓重起来,随堂点的灯笼照不了太远,只在前方几寸地徘徊,不过这也够了。若是明日不出太阳,再下一场雨的话,这雾怕是散不了。
慕卿没有再出宫,宫中的司礼监自有掌印的住处。在这里,他一向不愿许多人伺候,下面的人明白掌印的习惯,并不会一窝蜂地上来碍眼。
他一个人坐着,解开了大氅,露出里面司礼掌印的蟒服来,暗红的料子,绣着游行盘绕的蟒,白日里看来好好的。夜里头,若是烛火昏暗,就会显得阴鸷狰狞。
慕卿的神色寡淡,独处时,他甚少有情绪,没有了各色各样的人应对,那些或温和或谦卑或狠厉的神情,也一并从他脸上去除了。今儿也是在不安稳,早起便出了吏部尚书贪墨一案。吏部尚书,二品大员,朝堂重臣,皇帝果然震怒,命东厂和大理寺彻查此案。
大理寺虽然都是一群不懂变通的耿直之辈,但在东厂查出的铁证之下,料想也不会说什么二话。
此次贪墨一案若能圆满处置,朝堂之上那些不满东厂的声音也会消减许多。
只是慕卿没想到,到了晚间,竟让他得知公主夜出宫门之事。
他缓缓地捂上心口,即便已经得知扶欢安全回到毓秀宫,再次向来还是会有一种莫大的恐慌,扯得心脏生疼。他的公主,不在他的视线之内,一定一定会受到许多苦楚的。
心口上有什么东西,硌在手心里。是一支玉簪,质地并不算好,但胜在颜色通透,样式新颖。灯火下,仿佛上了一层温润的黄釉。
慕卿一遍一遍抚摸着这支玉簪,只是抚摸的时候,连指尖都是颤抖的,好像那是心心念念多年,终于得到的宝物一样。欲、望得到餍足。
“扶欢。”他极轻极轻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慎重。
扶欢,扶欢,连念着都是嘴角上扬的模样。
慕卿垂下眼,眼睫下方被灯火映出一小片浓重的阴影。
他慢慢地,吻上了那支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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