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这个年轻的东厂提督,上任后办的第一个案件就是抓了前任的提督,在昭狱中剥皮抽筋,片片割肉喂狗。
那位前任提督,还是慕卿的干爹。
虽说太监之间,那些干爹干儿子多的只是些表面名头,并不十分亲厚,但那起码也是他的干爹。
慕卿站在前头,总管太监努力挤出一张笑脸,谄媚着道:“人都来齐全了,听凭大人吩咐。”
慕卿的视线掠过着一张张不安低垂的脸,那些太监宫女似乎都被他吓到了,连对视一眼都做不到,仿佛看他一眼就会鲜血淋漓,被拖去片去皮肉喂狗。慕卿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毓秀宫的一砖一瓦都不能有丝毫疏忽,将添香的人换了,重挑个细心的。下回若再让我见到,你也可以被换下了。”
总管太监微胖的脸上遍布细细密密的冷汗,他一面擦着一面点头哈腰:“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是小的疏忽了。”
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道:“小的马上添香,大人请放心……”
总管太监在那里表着忠心,抬眼时才发现,慕卿已经走远,只能看到他玄色襕袍的一角。总管太监这才把吊到嗓子眼的心放下,重新抖出一身威风,转而训那些太监宫女:“你们进了宫的,一个个都把招子放亮,脑袋悬在刀上干活。若再出现今天这种事,不用大人说,咱家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对主子上心,就是对你自己的命上心。”
宫人们都一叠声地应是。
死里逃生过一遭,小宫女往兽角炉内添了香,还是免不了害怕,指尖发着抖,眼泪含在眼眶里,却不敢哭出声来,不敢叫人瞧见。直到下值后,才敢在被褥中悄悄哭泣。
相熟的过来安慰她:“也算是保住了性命和差事,是不幸中的万幸,别再哭了,顶着一双肿眼,叫姑姑看见了,又要讨一顿骂。”
小宫女呜咽着出声:“我也不想的,可是见到慕掌印在上头一站,他眼风扫过来,我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没了性命。”
她委屈道:“只是漏添了一次香。”
相熟的宫女道:“这遭变故为你醒醒神也好,若你之后还如今日这般心大,今日只是漏添了一次窗户,明日会不会漏上主子的一盏茶,一碗药,到那日哭也来不及。”
她水绿的袖摆拂过小宫女的肩,有些畏惧地看了看窗外,然后才压低声音说:“况且你也不是不知道,慕掌印有多看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