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说道:“至于有些厂坊主奢华,这是好事!引导百姓消费,增加就业!便如保安州现各厂坊主是云烟的购买主力,这给百姓们提供多少机会?种烟烤烟下来,需要多少人手,可以养活多少人?保安州那边是吃肉大户,吃蛋大户,所以各畜场也才能存活下来,又可以养活多少人?有钱不拿出来花,难道如山西老财主,将银子全部铸成冬瓜,摆在地窖里发霉才甘心?”
张贵外表粗犷,内心细腻,一系列的夹刀带枪,只不断的向李邦华刺过去。
朱之冯看不下去,站出来帮腔,双方各执一词,争论激烈。
王斗负手看着窗外的飞雪,一时心神有些恍惚,这种争论,比预想的来得早,可能是儒家社会的缘故,秉承“天人合一”思想的士大夫们,更容易敏感的预测到将要出现的问题。
而放在西方社会,一直到工业革命后的很多年,才有人意识到这些事情,而当时烟囱的多寡,厂矿的多少,是被视为力量的象征,哪有人会意识到可能的污染问题?
便是在后世的中国,因为儒学不存,没有环境保护的思想,一样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王斗从后世的二零一五年七月二十八日,来到崇祯七年的七月二十八日,转眼间也好多年过去了,然后世触目惊心之事,一样忘不了,青山绿水不存不说,恐惧的雾霾,更笼罩全国的各个城市,这便是工业发展付出的代价。
宣府镇只是刚开始,未来大规模的煤矿、铁矿、纺织业等行业,更是环境污染的大户,恐怕未来等待众人的,更是前所未有的迷惘与不知所措。
这还是外在的污染,而人心的污染,在商业与资本社会中,更是变本加厉,金钱,足以使人疯狂,让一个纯朴的人,变得面目全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虽然社会要发展,有些事情不可避免,但全民逐利,为金钱疯狂,并不是好事。
因为将金钱摆在第一,难免失去信仰,精神空虚,导致内心没有约束,最后行为没有顾忌,再严的法令,也只想着钻空子,而不是去遵守,物质生活再丰裕,一样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特别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宣府镇,还有以后的大明,都将处于资本积累的原始阶段,种种疯狂之事,可能王斗自己都不忍卒睹。
但自己来自未来,很多弯路还是可以避免的,既然上天有机会让自己回到大明,就尽量做得好一点。
李邦华与张贵等各执一词,各说各的理,虽都有对错之处,然环境与发展之间关系,不容忽视,早做也比晚做好。
而且现在宣府镇确实出现了奢侈之风,很多还是不理性的消费,虽然适当的消费很有必要,可以增强内需,有对比才有动力,也可以刺激人的奋发之心。
然必须有一个度,需得适当,否则别人看在眼里不是奋发,而是嫉恨了,这不利人心的凝聚。
也不可否认,宣府镇一些新兴富户确实得意忘形了,毕竟几年前他们还是穷军户,现在有了钱,一时之间就不知该怎么花,转到炫耀与攀比上去,成为十足十的暴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