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次子洛洛欢虽只短大哥罗洛宏两岁,却颇为沉稳,颇有乃父之风。在正红旗内,他领了五百披甲兵,还有一千五百未披甲旗丁。此时他沉思片刻,对岳托说道:“阿玛,诸位大人,军情定是无误。王斗之所以有六千人,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隐瞒了兵力。”
“曾有先例,崇德元年镶白旗的饶余贝勒攻略王斗军堡时,当时他堡内就有三千兵马。那时王斗只是明国一个小小的防守官,按例他只能带三、四百人,却私自操练了多达十倍的兵力。”
“崇德元年后,王斗升为明国游击,依他的心机,肯定又多练兵马。他领兵出战时,标下军队应该不会少于八千或是九千人。三千兵随他出战,余者兵力想必布置在易州等地,巨鹿之战后,他一声不响的,正好挑在我大清兵分兵的时候出现。此人心机谋划太深了,确是我大清国心腹大患。”
他内心隐隐有一点想不明白,就是王斗为什么将兵马布置潜伏在易州等地,又正好选在这个时候出兵?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料定大清兵掠获后,会将人口财帛囤积在涿州,主力又会前往山东?
越是想不明白,洛洛欢越觉得王斗的可怕,他长声叹息:“只可惜剿灭王斗的良机不在,现在宣大军一万多人前来。连未披甲的勇士算在内,我满洲正红旗在涿州兵力不过四千,对阵这些明军,还有一半是王斗的部下……”
他脸上极有忧色,对岳托着急地道:“阿玛,只有一条出路,就是让留守通州的旗内勇士放弃营盘,全军尽数赶来,再派人向山东的奉命大将军求援,我等坚守营地,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一石激起千层浪,堂内各人立时议论纷纷,有人赞成洛洛欢的提议,有人不赞成。
罗洛宏对自己弟弟斜眼相睨,平日他就对自己这个二弟看不顺眼,身为旗人,却好汉文汉礼,一点没有满洲勇士的豪迈雄风。去年他袭爵多罗贝子,更与自己爵位相同,罗洛宏心中更为不满。
此时听了洛洛欢丧气的话,他大声喝道:“二弟,你这话是长明军威风,灭我大清国勇士志气!不就一万多明军?我大清兵以一奉百,就是一千个勇士,对阵一万个明军,也可以杀得他们丢盔卸甲。”
他道:“我大清兵长于野战,短于守城,不在野地击败那些明军,却是守营挨打,这口气,让本贝子如何咽下?”
洛洛欢脸上阴沉之色一闪而过,听大哥连明国成语都用反了,他暗暗冷笑,面上却是平静。
他道:“不知大哥如何与明军野战?通州与定州之战时,八旗满洲镶红旗与镶白旗都与王斗等人野战过,结果却是折损严重,难道大哥要将我旗内勇士都拼光不成?巨鹿之战时,王斗等人的战力,大哥也是领教过。”
罗洛宏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喝道:“本贝子当然不会那么蠢,而是使用我骑军之长。用明国话来说,就是邀其粮道,绝其关梁,袭其不虑,乱其战器,追其奔散,玩死他们。”
他叫道:“我骑军利于奔袭,长于近战肉搏,宣大军火器犀利是不错,但我们并不需要主动攻击他们阵列。而是扬长避短,待他们摆好阵型,我军不战,就在远处监视。等他们行军,我军又摆出攻击阵势,他们又不得不结阵。如此数次,他们定是疲惫无比,我军趁机攻击,就在这数十里之地,就可以打得他们溃散。”
洛洛欢脸色更为阴沉,口气仍然平静:“袭其不虑,乱其战器,追其奔散?明国王斗部尽为步军不错,但大哥不要忘了,明国宣大军余下的尽是骑兵,人数在五、六千人之多!我涿州营寨需要守卫,大哥能派出多少勇士骚扰?五百,一千还是两千?”
“宣大军余下的兵马在巨鹿与我等也是撕杀血战过的,战力不可小视,他们就是派出三千骑兵,也可与我杀个旗鼓相当。骑军一旦混战,他们再派出一些人缠上来,那些勇士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