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义成皱起眉头,暗暗思想起来。
覆灭梁国,说是小皇帝御驾亲征,其实身为高高在上的君主,又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进不需要亲自冲锋陷阵,退又不用他运筹帷幄,不过是坐镇以鼓舞士气。
若说要凭实力灭一国,天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其实多赖镇国大将军袁翊州之力。
何义成问道:“袁大将军?袁大将军说过不破梁国余孽,誓不还朝。只怕末将前去请他回转,他非但不理会,还会治罪末将。”
张太傅呵呵一笑,睁开一双明亮有神的老眼,看着何义成说道:“何将军怎么如此糊涂?袁大将军是何等人物,岂能分不清轻重?他只是不知如今京城闹成了什么样子罢了,若是有人告知,他岂能留恋在南方边地?”
“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如今贼首就在家中,却说要端了贼人老巢,不是舍本逐末乎?”
“亏得你在袁大将军身旁跟了数月,如今你的救星只在眼前,你却去哪里寻?”
何义成恍然大悟,起身拜道:“太傅大人一席话,末将茅塞顿开。末将回去便立即修书一封,命人马上送往南方!”
张太傅笑着点了点头,却是九分克制着自己的笑容,闭上眼睛又数着佛珠念起佛来。
……
数日之后,燕国京城传闻。
据说曾立志不破梁国余孽永不还朝的袁大将军,竟破天荒要班师回朝,亲自回来给小皇帝祝寿。
众人都道,名为祝寿,其实是为小皇帝和温霁云那事儿回来的。
京城一时暗潮涌动,一场腥风血雨已在眼前。
————
这几日,李忠国很发愁。
小皇帝的心思不知被什么多嘴多舌不知死活的人传了出去,闹得满城皆知。
这温霁云,可是小皇帝心里惦记着挂念着想要的人。
可怜小皇帝一向脸皮薄,被人传出这样的闲话,如今连接近温霁云也不敢了。
既不敢接近温霁云,他又整日皱着眉头忧心忡忡,连好不容易增加的饭量都减少了,估计是十分思念温霁云的。
李忠国觉得自己做太监总管,总得揣测圣上心思,为圣上分忧解难才是。不能等圣上拨一下才动一下,必须能摸准圣上心意,主动迎合圣上的心思。
比如此时虽然圣上不好意思开口,他也要把温霁云洗干净了送到圣上的面前去。而不是上圣上想要某个人却开不了口,白白憋在心里整日忧心忡忡愁眉苦脸。
这几日他前前后后悄悄地跑到温霁云面前说了七八次,让他主动一点自己到小皇帝面前,都遭到了温霁云冷淡拒绝。
李忠国也不泄气,第九次登门,苦口婆心说道:“如今这传言四起,您也应该知道,自己在是站在风口浪尖之上,连袁大将军都给惊动了。您想想自己此时的处境危不危险?如今能护着您只有陛下一人,您是个明白人,何不主动一点,讨陛下关心?”
听闻“袁大将军”四个字,温霁云一向冷淡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微微蹙起眉,似乎是在担忧,但嗓音清冷语气平静,又听不出他是不是真的着急了:
“如何是好?”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反应表现得不够畏惧,温霁云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袁大将军威名在外,早有耳闻。若真是因此而来,我当如何是好?”
李忠国暗暗抹了抹汗。
这位屡屡不肯与陛下亲近,不怕得罪陛下,如今竟是如此怕袁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