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乐水早该意识到这一点的,宋含章现在偏执敏感,总是陷入自责这一类负面的情绪中,还有过伤害自己的厌世行为,显然是有着严重的心理问题。
只是他之前并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但看到宋含章在他追问下的逃避姿态,他发现事情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
直到他有些生气,宋含章才不得已把具体情况和盘托出,他还在强调:“真的没事。”
淳乐水也没吭声,阅读着桌上大小药盒里的说明书。
药瓶上贴着服用量以及上次取药的时间,他挨个看了下,一个礼拜的药量,到现在是第五天,刚才吃的是最后一副。
“宋含章,”淳乐水脸色不怎么好看,“你不要命了?”
不同药物有着不同的副作用,服用过量轻的或许只是稍微加重副作用,严重的甚至可能会引起药物中毒,三岁小朋友都知道药不能乱吃,宋含章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他当然知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现过度服药的情况,以前他依靠药物来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现在他害怕自己已经陷入了幻想之中,只能通过大剂量的用药来证明自己能再次拥有淳乐水是真实的。
面对冷脸的淳乐水,宋含章有些慌张,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杯底还剩下一点刚吃药没喝完的水,静静地投映着沙发旁台灯的光晕。
宋含章放在水杯,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抱歉。”
淳乐水:“你在对谁道歉,我吗?”
宋含章沉默着。
淳乐水看着他,宋含章垂头坐着,一边手随意地搭在腿上,一只手肘撑着膝盖,拇指和中食指分别按住两侧太阳穴,手掌几乎完全挡住了他半垂着的脸,从淳乐水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以及半张紧抿着的嘴唇。
见他如此不爱惜自己,淳乐水自然是生气的,但看他这幅颓然的模样,他心里的微微怒意瞬间便被冲淡了。
只因为他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自己。
只是他不太理解,为什么当自己愿意给他机会后,他仍然会出现服药过量的情况。
难道不是应该逐渐好转,然后减少用药最后彻底戒断药物吗?
“宋含章。”淳乐水放轻了语气,他握住宋含章的手,使他不得不将脸从掌心中抬起来,那双看向淳乐水的漆黑眼眸中晕着点点光亮。
淳乐水问他:“你下次和心理医生沟通是什么时候?”
宋含章一瞬不瞬地和他对视着,过了会儿才说:“还没约。”
不仅是没约,宋含章其实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的心理医生了,之前是因为一直忙着工作,后来空闲时间更是全部被淳乐水占满,但其实医生能提供给宋含章的帮助并没有太大。
所以他很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和医生沟通,他宁愿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淳乐水身上。
但淳乐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至少得清楚他的病症,现在过量服药是因为病情加重还是怎样,他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去帮助宋含章。
他对宋含章道:“你让助理帮你约个时间,我陪你去。”
宋含章微微垂眼,有些犹豫。
他并不想让淳乐水看到自己过于狼狈的样子。
“听话,”淳乐水轻捏他的手,“别让我担心,好吗?”
宋含章顿了片刻,点了下头。
他像个极其听话的小狗似的,搞得淳乐水下意识抬手拍了拍他的头:“真乖。”
做完这个动作两人皆是一愣,最后还是淳乐水先笑出来,五指下滑落在宋含章脑后,指尖轻轻摩挲耳后乳突:“凑近点,给你个奖励。”
宋含章闻言和他对视了几秒钟,视线从淳乐水眼睛下滑到他唇上,欺身吻过去,抓住淳乐水的一只手扣紧,将他压在沙发上。
宋含章仿佛在品尝什么,他认真地感受着淳乐水的存在,试图将这一刻的温存甜蜜都刻进骨子里。
淳乐水任由他索取,落在宋含章后颈的手轻滑至脸侧,轻柔地贴着,掌心的温度将他下颚到颈部的小块皮肤捂热,就像两人贴在一起厮磨的唇,以及紧贴着被暖光灯光笼罩其中的身体。
窗外夜色浓郁,偶有飘至半空的车鸣喧嚣,他们在高空之上,无人的办公室里接了一个暖洋洋的,如同夏日晚风一般柔软温柔又绵长的吻。
淳乐水的拇指从宋含章唇边擦过,抹掉了他唇上润泽的光泽:“亲过这么多次,你还觉得我是假的吗?”
两人都有些轻微的喘着气,宋含章和淳乐水脸对着脸,他悬空在淳乐水上方,背着灯,只有外侧的那小半张脸上落了些光亮,瞳孔中却清晰地映着淳乐水的面孔。
宋含章埋首在他颈间,淳乐水抬手抱住他。
“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宋含章说。
淳乐水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宋含章也没追问,搂紧了淳乐水的腰,淳乐水虽然被他压得不能动弹,但从始至终也没有推开他。
之后他陪宋含章去了趟医院,宋含章在诊疗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医生根据他现在的情况调整了用药,在淳乐水的监督之下他再也没有出现过服药过量的情况,并且定时复诊。
在淳乐水主动且频繁的关心和陪伴下,宋含章的不安减轻了很多。
但另一方面,是他更加依赖和离不开淳乐水。
淳乐水也很享受这种掌握对方全部的感情状态,反正他觉得还蛮爽的就是了。
机场里人来人往,淳乐水坐在候机厅里,刷到楚屿秀恩爱的朋友圈,一张楚林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