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也需要敲门。”阴天子脸色放晴,捡起掉到地上的书,石饮羽的诗集《红尘魔爱——宠妻二十八行诗》,动作不由得一僵,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这是上次陆行舟强行塞给我的,不是我故意要的。”
“咦,陛下也有这本诗集?”崔绝笑道,“这本是我特意找人代购的,早知道陛下有,我就可以省下这笔费用了。”
阴天子哼道:“你买这东西干什么,还没有你自己文采好。”
崔绝:“我会告诉陆行舟的。”
“哈。”阴天子笑起来。
崔绝往里挪了挪,拍拍床沿:“陛下要来一起躺一会儿吗?”
阴天子刚要答应,余光扫过他淡色的薄唇,蓦地想起被这片嘴唇吻住的美妙感觉,耳朵悄悄红了,板着脸道:“不要。”
“我不撩你。”崔绝郑重承诺。
“哼。”阴天子才不会相信,因为只要他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甚至只要他的声音……只要想起他,就是对自己极大的挑逗。
他懒洋洋地坐在床边一张单人沙发里,淡淡道:“你反思好了吗?”
问完话,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低头看了看,印象中崔绝卧房里并没有这样一张沙发——崔绝早猜到自己一定会睡前来看他,并且一定会拒绝他一起躺床的邀约?
也就是说他早猜到自己会对那个吻十分在意。
那他为什么还要吻???
甚至不惜使自己受到浊炁侵袭。
可恶!
“我早就反省好了。”崔绝乖巧地说,“就等着陛下来验收呢。”
阴天子随手翻开诗集,状似不经意地表示:“说来听听。”
“第一,我不该试图和阿迦奢做交易,”崔绝道,“不论是否缔结魂契,他都有可能会伤害到我,而我是陛下的,我应该为陛下保护好自己。”
“不是为我,是为你自己,当然,你确实是我的。”阴天子哼哼。
崔绝抿唇低笑:“第二,我不该布局时将陛下排除在外,甚至花言巧语将陛下支去人界,因为陛下是我最真挚的队友和最坚固的后盾,有陛下在身边,我才安全。”
阴天子:“你也知道自己是花言巧语。”
崔绝:“哈。”
阴天子惬意地躺在沙发里,看着崔绝笑起来时微漾的梨涡,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两人笑着对视。
半分钟后,阴天子温柔地笑道:“继续。”
崔绝:“啊?”
阴天子笑容渐渐浅了:“第三呢?”
崔绝:“还有第三?”
阴天子惊愕:“你反思了好几天,就反思出两条?”
崔绝扁嘴:“反思在精不在多嘛。”
“你!”阴天子气结,郁闷地低头看着诗集生闷气,用力翻了两页,手指一顿,只见书页的空白处,用铅笔画了一幅小小的场景。
——山寺,矮墙,盛开的海棠树,还有树下抱剑听经的少年。
崔绝记忆中的初遇。
阴天子发现自己突然就消气了。
崔绝观察他的神态,猜出他看到了图画,佯装羞愤地叫道:“哎,你怎么乱翻人东西呢。”
“你刚才说了,我是家主,”阴天子愉悦地板着脸道,“我可以进你的房间不敲门,当然也可以乱翻你的东西。”
崔绝:“咦,我刚才说了吗?”
阴天子:“哼。”
崔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阴天子又看了一会儿图画,想起之前在办公室和牛头公的对话,有些怨念地说:“牛头公非说海棠无香。”
崔绝一眨眼便猜到他指的是当年自己遥寄一支海棠花去塞北的事情,笑着道:“牛头公不懂植物,有物种差异的嘛,海棠也有带香气的,前几年妖界有一株百岁海棠成妖,修出妖灵当日不但艳冠群芳,香气也弥漫了全城。”
“哦,是么?”阴天子兴致缺缺,毕竟阅尽世间所有海棠,都不会有当年在山寺里盛开的那一株更美。
崔绝见他没有兴趣,便不再说那个海棠妖:“话说,你居然会和牛头公谈论花草?”
“你说得没错,他不懂植物。”阴天子道,“不过他关于你的几句话,倒挺在理。”
崔绝:“啊?”
“他说你也在思念我,但因为被禁足,也没有联络工具,只能思念,却又百思而不得见,他还说你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七百年,却永远都不可能习惯。”
“啊。”崔绝怔了怔,本以为牛头公会评价自己的工作能力,毕竟他是阎罗殿的行政秘书长,却没想到居然是谈论自己的感情问题,一时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