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秦广王木然张口,淡淡道:“别装了。”
纸灰抖了抖,一声嘶哑的低笑传来:“哎呀,被发现了……哎!你干什么?”
秦广王提起剑,狠狠刺过去。
纸灰骤然好像被风扬起,在空中化作一个模糊的影子,苦笑道:“月照,别打,我好疼啊,那落迦火太厉害了……”
秦广王没再追击,顿了半刻,低声问:“为什么不用纸傀替身?”
“明知故问。”林幽篁笑了一声。
秦广王:“为什么?”
影子没有维持多久,顷刻间又变回纸灰,飘飘忽忽地落在地上,低笑声从里面传来:“我说过,来见你,我不会用纸傀。”
秦广王看一眼被烧得残破不堪的纸灰,很快又移开视线,漠然看着虚空:“你应该用纸傀的,那样还可以有一线生机。”
“这样不也抗下来了嘛。”林幽篁嬉笑一声,突然声音止住,再出声时带着一分不敢相信:“你要把这样的我交给崔绝?”
“嗯。”
“月照!”
秦广王扯了扯唇角,试图勾出一个笑容,却让神情显得更加空洞了,他疲惫地说:“别装了,你知道我会这么做。”
“哈哈,你还真是坦诚啊,”纸灰郁闷地蹦了一下,“说不爱,就不爱,说无情,就无情,那你爱谁,你告诉我,你爱谁嘛。”
秦广王:“我是冥王,我爱冥界的子民。”
“我不是冥界的子民吗?”
秦广王顿住,过了一会儿,轻声道:“你是活死灵。”
“活死灵是冥王命定的配偶。”
“也是宿命的敌人。”
“所以你杀了点愁和倚楼?”
“我已经说过无数次,虽然你不信,”秦广王平静地说,“两位公主是暴病身亡。”
林幽篁咬牙切齿:“我是真的恨你们冥府啊……”
大殿再次归于寂静,夜渐渐过去,窗外的天色翻出白光,从细密的窗棂映照进来,在墙上落下一道道白痕。
过了不知道多久,纸灰又动了一下,林幽篁这次终于没再发出诡异的笑声,他声音喑哑地问:“你还记得我们初遇时的情形吗?”
秦广王死寂的眼眸动了动。
林幽篁:“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妖界的月亮那么圆,那么好看。”
“我也第一次知道。”秦广王笑了一下,却没有说完——原来明月下的竹林,是那样幽净闲远、静穆皎然……
如果时间停留在初遇那一刻就好了。
我不是冥王,你不是活死灵少主,我们的爱情不关彼此的身份,相爱的只是彼此眼前的这个人。
林幽篁轻声问:“你更喜欢点愁还是倚楼?她们给你取了什么名字?比月照更好听吗?”
秦广王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出声:“你是不是很疼?”
“废话,那落迦火是吃素的嘛,”林幽篁低骂了一句,转而又笑了,“阴天子是不是嫉妒我们,我们能在一起,他却吃不到崔绝。”
“不要胡言乱语。”
“我有一个帮助他们的办法。”
秦广王疑惑地看过去,就见纸灰里几片尚未完全烧尽的小纸屑突然跳了一下,发出生气的叫声:“你有没有心啊,我跟你说这么多话,你不肯看我一眼,一说帮助他们,你就看过来了,你果然无情!”
秦广王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他的疯话,淡淡地问:“什么办法?”
“哼。”
“或许你想被崔绝刑讯时再说。”
“你!”林幽篁气急,怪里怪气地冷哼一声,说道,“你知道活死灵为什么能够转化浊炁吗?”
秦广王:“炁命轮。”
“不错,魂体的修炼都是以魂元为根基,将鬼炁汇集到炁海,以此来积蓄力量,但活死灵是特例,我族的功法是在体内另外形成一套系统,导入力量,运转自如,就是炁命轮,”林幽篁说,“炁命轮以浊炁为驱动力,所以和冥王双修,对彼此都是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