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下面所有人,说:“你们听到没有,都要对我们大豫尊贵的皇上好一点。”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沈恒面色惨白。
西戎王刚刚被沈恒驳了面子,正想借机羞辱一番,便命人将那些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十余个男女鱼贯而入,瑟瑟发抖。
有人解释了几句什么叫戏剧,西戎王听得半懂不懂,便说让他们现在唱唱看。
戏班班主两股战战,他直到车队被西戎人接手,才知道他们是要被送进西戎大营的。
他看眼上方端坐的人,一眼便认出那是皇上,顿时面如死灰。
他没见过皇上,但那身龙袍放眼整个大豫,只有一个人敢穿。
他觉得死期将近,但他是班主,这个时候他必须说点什么,帮大家活下来。
他颤着嗓子想解释唱戏需要准备时间,今天怕是唱不了。
他的声音抖的厉害,西戎王听得不耐烦,面露躁意。
安顺混在戏班中,见那班主越发害怕起来,心道这样不行,会把对方惹怒的。
他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说:“班主的意思是,唱戏的行头还在车上,待我们下去换上,就可以开始了。”
沈恒对太监的声音很熟悉,听到这尖尖细细的嗓音,下意识抬头。
安顺一直暗中注意他,见他向自己看过来,赶紧朝他使了个眼色。
沈恒微怔,随即狂喜,这人必是汪帆派来救他的。
西戎王以为他们在找借口推三阻四,正要咆哮,就见身边一直坐着不动的大豫皇上突然站起来了。
沈恒略有迟疑,说道:“我大豫的戏曲就是这般繁琐,朕平日在宫中十分喜欢,如今看到心有感叹,忽然想和他们一同唱一出戏。”
西戎王不及回话,下面有懂大豫语的将士已经喝起彩来。
“大豫皇上喜欢看戏,必是喜欢唱的,加入他们一起表演,就像我们的姑娘。”
他们指着场中四只蝴蝶,哈哈大笑。
沈恒脸涨得通红,狠狠咬牙忍了。
见大家都很开心,西戎王就准了,让人把东西全拿进关着沈恒的营帐内。
一阵颠簸又一阵颠簸,最后两个说着西戎话的士兵将箱子一件件抬进帐中,终于彻底静下来。
纪心言缓缓呼吸,等许久没有人声后,她小心地推开一条缝往外看。
灰色的粗狂的毫无装饰的营帐,厚重肮脏的帘子,木板床,带洞的书桌,角落还有一只马桶。
她搞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敢乱动,但也不能一直躲在箱子里。
正发愁时,就听帐外有人声,帐帘轻动。
纪心言忙合上盖子,又钻回箱中,心想若是戏班的人回来,她要找什么借口混进去。
听声音来的人很多,但最终进来的只有两个,余下的又往其它方向去了。
守卫粗鲁地喊了一句,似乎是要这两人动作快点,然后就放下帐帘守在外面,与另一个门卫闲聊。
那二人往里走了好几步,直到箱子前停住。
纪心言透过箱缝,看到他们的衣摆。
她一手捂嘴,以免自己意外出声,另一手紧抓着放迷药的小罐子。
黄色衣摆的人开口,声音压的很低:“可是汪卿派你来救朕的?”
纪心言幸亏捂了嘴,否则真会惊呼出声。
这个黄色衣摆的人竟然是皇上?!
她迅速联想到韩厉那不能说的任务,难不成就是这件事?
如果她这时现身,都是大豫人,老乡见老乡,他们愿不愿意顺便把她也救出去?
纪心言的思维正不受控制地发散,就听另一个灰色衣摆的人回道:“正是。”
这人仿佛被掐住喉咙,声音尖细,入耳另人不适。
皇上显然有些激动,问:“几时走,只你一人吗?可有人在外接应?”
他又想起什么,问:“你叫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
“奴才的名字不值一提。”灰衣人道,“奴才这就伺候皇上上路,万岁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