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心言闻言,道:“这是我们府上专门配的金疮药,对外伤效果很好
。可惜我身上只带了一瓶,毛大哥不嫌弃,等我们下山,这个药就送给你。”
毛九方呵呵一笑,说:“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性子爽快。”
纪心言笑了下,默认下来。
她扶着韩厉坐起,让人半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端了碗送到他嘴边。
“喝点水。”她小声说着,起码一天没吃没喝了,铁打的也扛不住。
韩厉没有反应,纪心言强行往下灌,都顺着唇角滑下去。
“这样不行的,他不会咽,会呛死的。”毛九方很有经验,“等他稍微醒醒时再喂。”
这时,屋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大哥,我回来了!”
随即响起开门声,一股冷风借机从门外蹿进来,灶台的火苗瞬时大了两分。
一个和毛九方差不多高但体形偏瘦的男子带着一身雪进了屋。
同样穿着一身兽皮制的长袄,手中也握着弓,另一手抓着两只死兔子。
“我看到兔子追过去,一下子……”他抬头看到纪心言,明显一愣。
纪心言赶紧起身。
毛九方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毛十方,这是……”
他看向纪心言。
纪心言忙道:“我叫杏花。”
毛十方盯着她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毛九方打了他一下:“去,拿雪洗把脸去。”
这天晚上,毛家两兄弟睡在右边的木床上。
纪心言要照顾韩厉,就在他旁边挤着。
她十分警醒,根本不敢合眼,不止是因为韩厉的伤,还因为屋里另有两个陌生男人。
夜渐深,房中安静下来。
灶台里发出噼里啪啦的烧火声,屋外是呼呼的山风。
纪心言握着匕首,平稳呼吸,一动不动佯装睡着。
木制的架子床不牢固,轻轻一动就发出吱呀声。
又一阵吱呀声后,毛九方不耐烦了,低声斥责自己的弟弟:“你他娘睡不睡。”
过了一会儿,毛十方说:“大哥,那小娘们长的贼他娘好看
……”
“闭嘴!”毛九方凶道,“不想睡滚出去。”
毛十方看来很怕自己的哥哥,被他一凶就不说话了。
但纪心言已经完全不敢睡觉了,她的手紧紧握住韩厉的手,好像这样能多些勇气。
她几乎是一夜睁着眼,硬挺到天色发白。
太阳还未升起,毛九方就起来了。
他往铁锅里扔了一把米,然后到屋外就着雪抹了把脸。
毛十方跟了出去。
纪心言坐起身子,帖到墙边,能隐约听到他二人对话。
“我今天去镇上打听打听,看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不见了。”
“大哥,那女的能不能给我留下,我都这么大了,还没娶媳妇……”
啪地一声,毛十方的话戛然而止。
“你娶不上媳妇怪谁?要不是因为你,我们用躲在这荒山野岭上?”毛九方气呼呼道,“我告诉你!这两个人一个也不能动,你也不看看他们穿的什么衣服,值钱的!!”
说到这,毛九方犹豫道:“我得好好打听打听,我看那男的腰上有个铁牌子,可别是当官的。昨日她用的金疮药,一撒上去就止了血,神的很。”
毛十方一听还挺高兴:“要真是当官的,就不能留了,把他杀了喂狼,那小娘子就留给我们哥俩。”
“你就想着□□里那点事。他们要真是富商,咱们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到时得给咱一大笔钱。有了钱,咱就不用躲在这大雪山上挨冷受冻,直接跑去大昭当个有钱人。要是当官的……到时候你想干吗就干吗,我还能不让了?”毛九方警告道,“你要是不听我的,你去镇上我留下。”
毛十方呐呐道:“我又不能去……”
“知道就好。我觉得那小娘子是个有心眼的,你别乱来。”毛九方道,“有银子了,去大昭娶上两个小姑娘比什么不好。”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有片刻安静。
纪心言赶紧躺回床上。
毛九方走过来,低声唤:“杏花姑娘?”
纪心言揉揉眼
睛坐起来。
“毛大哥,天亮了吗?”
“还没。我跟你说一声,我要去镇上了。”
纪心言看看外边:“这么早就走?”
“雪山事多,早点走能保证白天到,晚了不安全。”
“什么时候回来?”
“快得话明天,慢的话过两天,看东西卖的顺不顺。”毛九方指指大铁锅,“锅里有粥,你自己盛着喝。”
说完这几句话,毛九方又给自家弟弟下了个砍柴的命令,将人支了出去。
毛十方还是挺听他哥的话,拿了斧头就出门了。
毛九方等他走了,才穿上兽皮袄子,架着狗车离开。
纪心言独自喝了粥,又掰开韩厉的嘴,往里喂了半勺米汤。
比不上正经吃东西,但总比什么都不吃的好。
他的烧还没退,但面上的青筋血丝基本上不见了,蛊毒的影响似乎小了。
吃过粥,肚里有了食,连续一天两夜没睡觉,纪心言昏昏沉沉,她坐在凳子上,趴在床边睡着了。
仿佛只闭了一会儿眼,就被吱呀的开门声惊醒。
再看外面,太阳已经升到老高,起码中午了。
毛十方背着一捆柴回来。
他看一眼纪心言,嘿嘿一笑,把柴放到墙角,又将身上的兽皮袄脱了,挂到墙上,搓着手朝她走过来。
纪心言马上起身走向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