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忠义堂就我们这些人?”韩厉看看身后跟着的十来个司使,“据我所知,忠义堂内颇有些高手。”
右司与左司不太一样。
左司因为主查达官显贵,私下调查取证居多,需要动武时往往就是拿着圣旨抓人时,所以通常不用太多人,但对司使要求较高。
右司主抓散落民间的反抗组织,动手的时候相对比较多。
但今日只点了左右两司的人出来,连包崇亮都不必跟随。
沈少归策马与韩厉并行。
“我已去信母妃,安王府会派兵支援。”
韩厉皱眉:“忠义堂人员分散,藏匿于市井之中,要确认他们的身份难上加难。怎么听世子的意思,好像对今日所抓之人信心十足?”
沈少归笑道:“若无把握,沈某怎敢劳烦母妃。”
他们所过之处,路人纷纷避让。
说话间,队伍行至一处码头,远远地有鱼腥味传来。
这是一处捕鱼贩鱼的码头,与画舫云集的芜河码头不同,这里没有笙歌艳舞,只有穿着粗衣满身腥气的渔民。
海边捕鱼可以养活一个村子,靠河捕鱼就没有这个资本了。
这个码头只住了四五户人家,男人们忙着下网,女人们边聊天边修铺鱼网,几个孩子在旁边玩耍。
看到他们一行人,一个中年汉子笑着过来,双手在衣服上来回擦,半哈着腰恭敬地问:“大人们是要买鱼吗?想要什么鱼吩咐一声,小的给您送府上去。”
沈少归翻身下马,含笑道:“我想买的鱼有名有姓,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
“大人您说。”中年人陪着笑,“我们这的鱼都是芜河里长大的,喝着雪山的水,味道鲜得很。”
沈少归道:“我想买的鱼,姓夏名君才。”
中年人愣了下,越发恭敬:“小人捕鱼多年,从未听过还有这样的鱼。”
“那你们这里有谁听过,请他出来聊一聊吧。”沈少归又道。
纪心言混在司使中,偷偷往四周看。
她有些怕,但也有些好奇。
她并不清楚忠义堂是什么,但既然是抓人无非像马敢当抓她那样,当街把人拦住再关进牢房。
她好奇的是这安王世子看着眉目和煦,不晓得抓人时什么样。
码头上的人各忙各的,显然在这种阵仗下,他们并没有专心手头工作。
那个大叔手里抓着一条鱼,一会儿放这边,一会儿又放那边。
中年人仍旧赔着笑,身子恭的更低:“大人,我们这没有大人说的那种鱼。”
“我说的这条鱼,是要用钩子引出来的。”
“这……”中年人不知所措,“大人是想买钩子吗?”
沈少归缓缓道:“钩子便是你们。”
他扬手,右司的几名司使拔出剑。
沈少归清清冷冷的声音在码头响起:“此地为忠义堂分舵,将他们全都抓起来,反抗者格杀勿论。”
中年人面露惊惶之色,似乎还要辩解一二,只听身后有人喊:“龙二哥,别和这些走狗废话,抄家伙吧。”
那中年人听到,面色一沉,无声叹气,往后猛退数步,抡起长斧,回头对刚刚出声的人喊:“你带孩子们先走。”
那人自不肯走,大声道:“嫂子,带孩子们走!”
这时,河面上驶来两艘船,挂着安王府旗帜,船两边站满手持弓箭的士兵,隔着河水瞄准码头上的人。
“你们谁也走不了。”沈少归笑道,“反抗只会徒增伤亡。”
“跟他们拼了!”龙二哥喝道。
一时间,码头上原本做工的那些人,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就连大些的男孩也加入了战斗。
河面上的士兵没有接到号令,挽弓以待。
原野眉头紧拧,眼神闪烁。
他上前一步,低声问韩厉:“老大,怎么办?”
韩厉正在想这个问题。
忠义堂像块狗皮膏药,一粘上就扒不掉。
虽然他也曾和忠义堂打过交道,但那大多是落单的一两个刚好被左司碰上。
他不出声,左司的人便没有行动。
沈少归长剑出鞘,沉声道:“韩大人,此番是左右两司初次合作,千万不要让皇上失望。”
听到皇上,韩厉不再犹豫,也拔出佩剑,冷声下令:“原野。”
原野应了声是,回头冲余下几名司使喊了一声,便提剑冲了上去。
纪心言有点慌,这和她以为的场景不太一样。
韩厉低声道:“你不要动。”
纪心言也不想动,但她不动,对方并不会不动。
码头上乱得不成样子,刀光剑影,有血溅到身上,有孩子在哭喊。
忽然,一阵不起眼的婴啼声响起,淹没在金属相击和嘶吼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