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厉持剑与刺客对峙。
那刺客像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韩厉早有预料,笑道:“你我二人交手,你未必不能逃出,但要在今晚杀她是万万不可能了。”
刺客闻言胳膊举高,剑身绷直,却仍未刺出,当真思考起来该如何做。
“如此瞻前顾后,实在不是一个杀手应为的。”韩厉又道,“难不成你家主子不许你们与炎武司的人交手?”
这话点醒了刺客,他不再多想,一个飞身直上屋檐溜了。
韩厉没料到他逃得这么干脆,往前追了两步停下。
他看着刺客离开方向思索。这般提防炎武司,背后之人来头不小,会是安王吗?
纪心言小碎步紧倒,跟着韩厉,颤声问:“跑了?不追吗?”
韩厉收了剑,一转身差点和她撞上。
他顿了顿,往后退一步,说:“如果还有人埋伏在附近,我去追他,你自己能对付?”
纪心言赶紧摇头,往四下一看,吓道:“大人你一个人?原大人他们呢?”
韩厉道:“我们这么多人跟着你,万一露了行踪,杀手还敢出来吗?”
纪心言回过味来:“所以大人你偷偷跟着我就为了等杀手出来?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杀我吗?!”
韩厉道:“本来只是猜测,现在确定了。”
纪心言完全不知说什么好。
“大人……下次再有这种怀疑,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有个思想准备。我今晚要是反应慢点,没准真就死了。”
“我曾经想说。”韩厉回得干脆,“是你自己不想知道。”
纪心言瞬间忆起。江泯之掉崖当晚,韩厉曾与她有过一段对话。
他当时的确主动提起毕长林遇刺一事,还问她想不想知道缘由,她怎么回的?
她好像说——“我不是很想知道。”
纪心言:……这能相提并论吗?
“这么说,不是我救了毕大人……”她呐呐道,“连俞大人也不知道吗?”
“他们若是知道了,你还能拿到一千两?”韩厉道。
……合着我还得感谢你。
纪心言无法用语言描述此时的心情,她瞬间从见义勇为好少年变成了白拿人家一千两的骗纸。
偏还不能怪韩厉,人都说了只是猜测。
数名衙役从不同方向跑过来,后面紧跟着衣衫不整的刘全。
刘全边跑边用手系着衣带,看向韩厉的眼神又惊又惧。
“韩大人……”他慌张地说,同时四下张望,只看到纪心言亦步亦趋地跟在韩厉身边,“纪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韩厉道:“有人要杀这位……”他顿了顿,眼睛扫过纪心言,阴阳怪气地加重语调,“纪姑娘!”
纪心言被他看得心虚,讪讪一笑。既然他一路暗中跟随,那么自己借他势糊弄刘全的行径,估计已经暴露了。
刘全则不然,他瞬间脑补了许多,以为杏花在淮安城时与凶徒有了什么摩擦,才被人盯上了,韩厉不放心所以赶了过来。
他一方面惊讶于韩督卫居然会对一个姑娘如此上心,另一方面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嘱咐彩云要讨好纪心言。
他对身后衙役们喝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衙门闯入歹人都不知道!”又对纪心言连连道歉,“衙役巡查不及时,惊着姑娘了。”
刘全越是客气讨好,纪心言越是心虚。
她很清楚对方这番做派是给韩厉看的,生怕刘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赶紧摆手表示自己无碍。
纪姑娘如此大度,倒让刘全真有点过意不去了,朝她投去感激地一瞥。
“县衙进了歹人意图行凶,”韩厉看向刘全,“接下来的事就辛苦刘大人了。”
他说完,迈开大步往院外走。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刘全看向纪心言,那眼神意味分明——他不管你了么?
纪心言心慌,小跑着追上韩厉,低声问:“大人,你去哪啊?”
“我去哪要跟你说吗?”
纪心言莫名:“大人不是来保护我的吗?”
韩厉脚步微顿,好笑地看着她:“我有这么闲吗?”
明明就有啊……纪心言不敢说,急道:“可是,有人要杀我,大人不打算查一查?”
韩厉慢悠悠道:“一个小戏子被人追杀那是衙门的事,炎武司可不能随便插手。”
纪心言震惊了,搞不懂他做这一出戏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