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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妈妈倒是不卑不亢,笑道:“老身这是为了事后免得有人提出质疑,坏了花魁大赛的名声,方大家若觉得我的提议纯属多事,大可不必理会便是。”

方青山被噎的没话说,柳妈妈这话其实带着一丝威胁,言下之意如果有猫腻的话,事后肯定会散布些话出来,到时候大家下不了台。方青山倒也不想坏了花魁比赛的名声,权衡之下,召集全体评委对云霄阁提出的疑义商谈对策。那名今晚的主角评委气的吹胡子瞪眼,怒斥云霄阁质疑自己的公正性,但评委中的其他人却觉得这个质疑是有道理的,特别是唐寅为首的几人立主改变赛制。

本来锣响之后便会开始的比赛,一直迟迟不能开始,围观等待的百姓都有些骚动,终于在方青山匆匆忙忙从评委席到各花船,乃至那座龙首大船中出入数回之后,锣声再起,方青山宣布了赛制的改变。

“诸位,鉴于云霄阁提出赛制疑义,在征询评委席诸位先生的意见以及十大名楼的意见之后,本拟以周大国手对阵诸参赛者的赛制被认为不够公允,现在临时决定改变为参赛十人分两组车轮对战,每胜一局,得三分累积,平者各得两分,负者得一分;四轮战罢按照积分排定座次,第一者以十票赞成论,胜负场数相同者加赛一局确立名次,以此类推。”

人群哗然,旋即兴奋起来,本来比赛围棋是个枯燥的事情,很多人根本不懂,只是来看个热闹,但一旦花魁竞争者两两对掐,那便截然不同了,这可是面对面的厮杀,就算看不太懂,光是看厮杀时她们只见的表情动作,便是有意思的一件事了。

新赛制既定,准备工作做得的飞快,很快便在浮台中间添了四张小几,一共五局对弈;同时增设了十余张四周的台板。当十名花魁娘子竞争者被小舟接着送到浮台上准备比赛的时候,台板上的幕布被人掀开,旁边站立的两人各执巴掌大的黑白圆盘屏息等待。宋楠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些立在四周的大木板都是磁盘,那些大如圆盘的黑白子恐怕都是装了磁铁,这么做是为了向四周观战的百姓演示棋局进展过程,相当于实况转播了。

宋楠不得不佩服方青山的本事,这些玩意恐怕除了自己,也只有他能想的出来的,这人若非穿越客,宋楠宁愿剁了自己的脑袋。

抽签分组结束,很不幸沈云烟进了郑佩佩这一组,而且第一轮对阵面对的便是郑佩佩。对于这个结果,沈云烟也很无奈,第一轮便抽到郑佩佩,旁边女子们眼中射出的幸灾乐祸是显而易见的,沈云烟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脑海里回想着上场之前宋楠轻声说的那些话。

“纹枰之道你我都知道无法速成,技术上的提高是不可能的,但是以我的经验,倒是可以给你提些建议。要知道大凡棋艺精湛者,大多长于算计,精于布局,而棋艺越高,也会追求赢得越漂亮,赢得越好看。我们能够利用的便是他们这种心理。精于算计者也有他的弊端,便是喜欢锱铢必较寸土不让,或许你可以挑起她的怒火,不断的去骚扰他,乱了对方的心境。另外于大局上,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进攻,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在算计不如对方的情况下,如为了争夺局部耗尽心力,最后反而会因考虑不周而一败涂地,所以适时地转移战场,应对些看似昏着其实却是策应之手,也许可以达到奇效。”

宋楠的围棋技艺有限,若非后世朋友当中有个围棋界的朋友,他也不懂这些道理,当年和老公爷曾经两次对弈,对弈的都是玲珑残局,一次双活而生,一次战而胜之,靠的便是这种迥异他人的突如其来的下法;宋楠这也算是倾囊相授了。

‘啪’的一声,郑佩佩的芊芊玉指夹着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之上,方青山高声叫道:“第一轮比赛开始。”

顿时啪啪啪落子之声不断,十名千娇百媚的女子,摇着团扇在明亮的灯光下风姿绰约的对局的情形,世间罕见。就算是不懂围棋的人,也是如痴如醉,饱餐秀色。

四周的演示牌适时传递着比赛的进展,懂棋的人纷纷发出咿哦之声,或捻须颔首,或皱眉摇头,或频频叹息;有的人小声的对周围的人解释着进展,告诉他们那一条大龙即将被屠,哪里的气目很紧,哪里即将有大厮杀展开等等,倒是成了一场围棋大教学讲堂了。

宋楠始终关注着沈如烟和郑佩佩这一局的进展,以自己微薄的棋力看来,郑佩佩确实是此中高手,每每郑佩佩落下一子,自己也跟着想应对之法,但总觉得对方无懈可击;进入中局之后,宋楠知道沈如烟败局已定,棋力的高下果然不是一时之事,除非郑佩佩犯下失误,否则再难回天。

不过宋楠欣慰的是,沈如烟对自己交代的那种下法学的很快,中局几次在腹地挑起战火,舍弃了左右下角的两片地盘,竟然成功在中腹做活,搬回了不少局势,只可惜劣势太大,不久后投子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