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舒舒与永瑛皆怔愣,若他们记得没错。今日所有受邀的宾客之中,也就只有张廷玉,张大人的次媳与他最疼爱的孙女张幼仪。
所以,永璧然瞧上的就是这位张姑娘咯!
舒舒迟疑:“这,不大行吧?毕竟张大人是汉人,民籍来着,旗民不婚呐。”
而且,比旗民之别更重要的,是张大人如今的地位呀!
自张英起,到张廷玉、张若霭,爷孙三代可谓合家顶戴,满门朱紫。
尤其张廷玉,登朝垂五十年,长词林者二十七年,主撰席者二十四年。凡军国大事,奉旨商度。以汉人之身,配享太庙,破格封伯爵。
绝对有清一朝,汉臣中的最巅峰!
也正因为如此,舒舒才担心。怕皇帝公爹心有忌讳,唯恐永璧这孩子有了强有力的岳家之后,生出什么不该生的心思。
所以一开始,她就先给儿子打了个消极枪。
让他别抱太大希望。
对此,永璧只笑:“不瞒额娘,幼仪也有这般顾虑。所以,没得到皇玛法跟张大人同意之前,还请阿玛额娘大哥弟弟妹妹们保守秘密,别再对任何人透露。”
哟!
三胞胎齐齐搞怪:“连幼仪都叫上了啊,啧啧!二哥在行动也太迅速,连名字都唤上了。”
永瑛却觉得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毕竟他们兄弟身份高贵,才华横溢,长得也特别玉树临风。后院之中,还没有许多美妾,更不会宠妾灭妻。
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夫婿,哪个闺秀见了不得积极把握,唯恐被人截胡啊?
也就纳兰氏!
因为这样的思维,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家二弟还有所隐瞒,根本就没被人家姑娘看上的事实。
还在他的恳求之下,哥俩齐往九州清晏见雍正。
打从蒸汽机问世,雍正对于自家这不声不响一心搞研究,频频为大清带来许多翻天覆地变化的永璧乖孙就万分喜爱。
见哥俩携手前来,更是欢喜不已:“永璧来了啊,苏培盛快赐座,给你世子爷上他最喜欢的普洱!”
永璧微笑施礼:“孙儿多谢皇玛法,难为您百忙之中还记得孙儿的小爱好。”
“怎么能忘?”雍正笑:“你这孩子,自小就安安静静,格外省事省心。也就这么点儿爱好了,皇玛法怎么会不记得?”
“就是!”永瑛笑着补充:“孤就说,虽然二弟你跟皇玛法素日里都是大忙人。鲜少有时间休息,以至于爷孙两个相见的时间少之又少。”
“但皇玛法素来慈爱,深深眷顾着每一个儿孙。自然也对你,颇多惦念。每当你有什么成果,皇玛法都会欢欣鼓舞,特别引以为傲。”
“还常常把你的婚事挂在嘴边,说要给你赐一个天下间最好的福晋。保证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再无丝毫纷争。”
雍正皱眉,还待叮嘱永瑛两句。
让他别那么孟浪,什么话拿过来就说。永璧性子腼腆,别再把人说恼了,更不管他跟前来。
结果这措辞还没想好,印象中腼腆的孙子就已经噗通一声跪下来:“孙儿多谢皇玛法体恤,如今虽然已经遇上了您所说的那位最好最好的姑娘。可否请您玉成此事?”
“当……啊,不对,你已经遇上?”雍正惊呆,那个什么,今儿是皇后设宴请内外命妇与各自家中闺秀赏牡丹的日子。
名为赏花,实则给太孙内定太孙妃。
现在太孙没见有什么特别反应,永璧就已经跪到他面前请求赐婚了???
他所求,别不是那八位之一吧!
因为这样的担心,雍正眉心微皱。到了嘴边那当然,都被生生收了回来。
他只静静地瞧着端正跪在面前的永璧:“朕还记得,前几日你小子还说不急。言犹在耳呢,就跑来求赐婚了。却不知是哪家闺秀这般动人,竟让咱们世子爷改了初衷啊?”
嘿嘿!
永璧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瞒皇玛法。孙儿也未曾想到,打脸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原本,孙儿也没打算凑这个热闹。还是被大哥诓骗过来,武力威逼的。”
谁想着都已经快要离开了,却好巧不巧的碰到了那么一个妙人儿呢?
永璧垂眸微笑,满脸温柔,看得永瑛脑海中不期然闪过情窦初开这个词汇。也让他彻底放心,不再担忧二弟顾及着他的感受,才这般草率的定下了自己的婚姻。
如此,他才能放下顾虑,全心全意帮他。
雍正听到这儿,就不由笑嗔了乖孙一眼:“瞧你那点儿出息!见几个闺秀而已,居然还要拉人作伴。”
“嘿嘿!”永瑛挠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而且,就因为孙儿这一误打误撞,让二弟遇见了自己的良缘呢!”
“孙儿虽没见过张若蔼,张大人家的女公子。但想来,张家满门英才,张姑娘也必然不错。”
“如若不然,也不能被咱们能说的上一句吹毛求疵的永璧看上!”
后面的话,雍正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他现在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张若蔼,张大人家的女公子!!!
那,那不就是张廷玉孙女???
自康熙以来,张廷玉就备受重用。雍正年间,设军机处之后,他更是直接被提拔为军机大臣之一。其兄弟子侄等,也都活跃于朝堂。
虽然身为汉臣,力量却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其孙女身份之显赫,绝不亚于那八名闺秀,甚至比其中几位还有过之。永璧相中了她,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雍正迟疑,拿起手边的老花镜。慢慢戴上,认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永璧。试图从他的眼神,看出他内心活动般。
在打算御前求婚的同时,永璧就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质疑。
这会子自然也不慌不乱,能坦然与他对视。
良久之后,爷孙两个才各自别开自己有些酸疼的眼。雍正轻笑:“旗民不婚虽然没有写到律令里,但一直约定俗成,你可知晓?”
永璧认真脸点头:“回皇玛法的话,孙儿知道。所以忙不迭跑来求您疼爱了。您素来慈爱,定然舍不得孙儿的一生幸福毁会在些许陈规陋习手中吧?”
“横竖自您登基以来,毁掉改进的陋习不计其数,也不在乎多这一条的对不对?”
永瑛也跟着打边鼓:“是啊,皇玛法。二弟自幼淡泊,只一心研究,想着如何为建设大清添砖加瓦。”
“成果频频,却从未跟您请求过什么。今番为了婚事,鼓起勇气求到您跟前。您这当玛法的,怎么也不能忍心让乖孙抱憾终生吧?”
雍正:……
所以,弟弟马上就要有强横岳家,你当兄长的不但不从中阻挠,还帮着游说?
雍正挥手,先让永璧退下。
他得先确定一下,乖孙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脑子进了水。
永瑛笑,乐到前仰后合。
好一阵,才在雍正不悦的目光中艰难止住了笑:“皇玛法,孙儿知道您关心孙儿,唯恐孙儿地位有任何动摇。可……”
“您会不会把孙儿想的过于废物了一点?”
“打小孙儿就知道,弄短一根线的最好方式。在于对它做多少破坏,而是重新提笔在它旁边画一条更长的。对比之下,先前那条自然就短了。”
“一样的道理,保住巅峰位置的最好方式,不在于如何打压迫害手足。而在于要自己尽善尽美,让他们心服口服。然后才有兄弟齐心,以孙儿马首是瞻。”
“大家一起,让圣主爷与裕亲王,您与十三叔爷一般。您们异母所出都能如此,孙儿兄弟三个都是同母所生自然更能手足情深。”
雍正冷哼,想说亲兄弟才是插刀最深的。
但想想自己跟十四,再想想永瑛永璧跟永琨,也确实毫无可比性。
他这嘴巴张了又合,到底没有说出口。
倒是永瑛十足好哥哥,一直见缝插针,有点机会就要帮永璧游说一二。
听得雍正好生气恼,特别恨铁不成钢地瞧着他:“人家永璧小你三岁呢,都知道主动求到朕跟前来,给自己讨媳妇。你呢?特特为你办的牡丹花宴,你可有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
就知道绝对逃不过这一遭的永瑛挠头:“这,一半一半吧。”
“孙儿倒也觉得纳兰格格颇有几分不同,但太孙妃事关重大。不应该以孙儿的主观好恶决定,还得从许许多多因素审慎考量。”
“所以想着再与她做些许交流,有个细致点的判断。”
说这个话的时候,永瑛一脸的义正辞严,全然为大清安定团结的样子。看得雍正连连点头,觉得不愧是自己一手一脚培养长大的太孙。
就是比他那个一心想做咸鱼,满脑子福晋的阿玛强了太多太多。
于是颔首:“你所言也不无道理,择日让你玛嬷再办个宴吧!不行的话,你额娘也跟着来一个。”
“嗯嗯。”永瑛一脸雀跃:“听皇玛法的,孙儿就知道您最最开明!”
“把纳兰格格作为那八个选择之一,就已经是认可了她的能力。才不会因为孙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而用出身门第那样肤浅的理由加以阻拦呢!”
雍正瞪他:“少灌迷汤,到底是正是侧,得看那丫头到底如何。”
“那是当然。”
爷孙俩取得一致之后,永璧才终于被唤了回来。
大哥眉眼含笑,一脸轻松。永璧就知道这个事儿,该是稳了。结果,皇玛法并没有草率赐婚。而是微皱了皱眉:“婚姻之事,向来为结两姓之好。”
“便是皇家,也没有不问过双方意见,就蛮横赐婚的道理。尤其汉臣之女不必参加选秀,多半早早就定了婚事。朕也不知衡臣家的小孙女有没有婚约在身,他们家又愿不愿意多,你这么个皇孙女婿。”
作者有话要说:为天地立心,是北宋大文学家张载所言。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是元朝杂剧《马陵道》里面的句子。
张英、张廷玉、张若霭爷孙真的是超级牛,合家顶戴,满门朱紫。他们的相关资料来自于百度与清史稿。感谢在2021-09-2400:53:222021-09-2423:2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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