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皇后忙把盖子掀开:“不过是些个金银首饰之类,弘昼再不必顾忌,权当让皇额娘心安好吗?”
话都说到这里,弘昼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无奈点头:“如此,儿子便和福晋谢过皇额娘赏赐了。”
心意被顺利接受,皇后整个人看起来都欢快了很多。闻言笑着摆手:“无妨无妨,皇额娘这里好东西多着。弘昼若有兴趣,不妨常带你福晋往宫中。”
弘昼倒是对皇后没什么意见,但真常来常往了,估计就很多人对他有意见了!
闻言特苦恼地扶额:“皇额娘听过十动然拒这个新词儿么?它特别能诠释儿子此刻的心情。十足心动,但还是咬牙拒绝了。宝贝虽好,可到底儿子还太小,总不好还没到及冠就过上啃老的日子吧?”
这小词儿新鲜,弘昼的语气表情也实在逗趣。
笑得皇后前仰后合:“你啊你,也忒地促狭。好好好,皇额娘答应你,绝不破坏你当男子汉赚钱养福晋的积极性。只你们啊,也万万别拿皇额娘外道。若有需要,只管跟皇额娘开口。”
当然,若他一直不张口,待皇后百年,也打算将大半家私赠与他的。
以作感谢。
小夫妻俩哪儿知道皇后这番考量啊?只忙不迭应下,打好凡事靠自己。自己若解决不了,也找皇阿玛这个头号靠山的小算盘。直到舒舒从那精美的首饰盒子里掏出一对极品和田玉雕的龙凤同心佩、一套赤金点红宝头面、两串红色翡翠这朝珠之外,又掏出十张万两银票并一座旺街二层铺面。
“这,这说好的小礼物中,竟然夹带着这么多私货么?”舒舒扶额:“这要怎么搞?”
弘昼也傻眼,诚没想到皇后竟然这般在乎大哥弘晖的追封事。并这么大方,出手就是十几万两,相当于她当年大婚的半幅嫁妆了吧?
简单探讨,都觉得这钱不能要的小两口翌日又进了宫。
再度求见皇后娘娘,结果那拉嬷嬷抱歉而笑:“这可真是不巧,皇后娘娘欢喜太子爷被追封事,发愿要抄七七四十九遍地藏菩萨本愿经呢!打今儿起,六宫娘娘们的请安都被免了。如非十万火急事,都不能打扰娘娘!”
“烦请阿哥爷与福晋改日,哦不,改月再来?”
弘昼:!!!
这是为了避免他们往回送银子特特熬制的闭门羹吧?是吧,是吧?
不过,五阿哥想做的事儿,拦是拦不住的!进不了交泰殿,他还进不了养心殿么?捧着盒子拉着福晋转身就走,一路往养心殿而去。
见着雍正就苦笑:“但有办法,儿子也不来劳烦皇阿玛。可……”
“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哪儿就值当皇额娘这般重礼感谢?要不是发现的时候宫门已经下了钥,儿子昨晚连夜都得来宫中,谢绝了皇额娘这份好意。哪料想着就迟了一晚,皇额娘就熬好了闭门羹呢?”
“儿子现在没招儿了,不如皇阿玛帮忙转交一下?”
然后被皇后哭诉埋怨么?
雍正面无表情,心中却排斥得很。闻言摆手:“转交什么?既然你皇额娘都准备好了闭门羹,就说明她送出去就没想着收回。值不值当的,权当让她心安吧!东西你们就收下,日后多孝顺你们皇额娘便是。”
弘昼眉头皱得死紧:“那个,皇阿玛,您是不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宝贝?”
眼看着冬至宴将至,朝臣纷纷上折子请他免了弘历禁足。雍正每日里被烦到心浮气躁,哪儿有心情听他念叨这些许小事儿?不等弘昼把话说完就先摆了手:“朕对宝贝没兴趣,皇后给你,就是你的了。”
“朕只好奇,你到底什么时候好好上值?”
说起这个,弘昼就委屈哒哒:“儿子近来每日都积极当值,还为工部发展提出建设性意见呢!可惜那些个老顽固非是不听,还拉帮结伙地往皇阿玛这儿告状。说儿子不脚踏实地,净整些个不可能行的点子来浪费人力物力。”
“啧啧,他们都没尝试一下,就说不行。亏得田大人跟海大人不这么迂腐,否则的话,哪儿有转炉炼钢跟坩埚炼钢呢?”
弘昼撇嘴,毫不掩饰自己对工部属官们的鄙视。
看得雍正频频皱眉:“你还好意思说?那是建议?让工部把座钟缩小缩小再缩小,小到能戴在手腕上。”
“嗯!”弘昼点头,叫个傲娇啊:“抬手就能看到时辰,新颖别致又实用,还愁不大卖特卖,为国库赚数不尽用不竭的金银?”
“呵呵!”雍正冷笑:“想得倒是美!且不说这零件缩小百倍甚至千倍有多难,便让你做出来了,又有几人买得起?又能卖给谁?”
“还赚,你不赔个几十数百万两朕就阿弥陀了!”
弘昼一时语塞,雍正的指责就铺天盖地而来。
纳尼?
自己因为时代的局限性,想象力弱了、格局小了。就一个劲儿训人家脑子灵活的?
拥有护夫人设的舒舒皱眉举手:“皇阿玛且听儿媳两句,那个,儿媳觉得我们爷的设想也并非无稽之谈?”
“首先,咱们内务府造钟处已经能造出各色座钟了。技术上,已经特别娴熟。只是在原有基础上缩小罢了,困难肯定有,但不是不能克服。尤其咱们现在有钢了不是么?材料上,就有了更好、更优质的选择。”
“至于销售,那……”舒舒摊手:“就更不成问题了吧!”
“比如说新年宫宴,皇阿玛对一年来表现卓越的臣子做出表彰,奖励他手表一块。那这个人,这个表,不就成了年度最最被热议么?再有适当的宣传,将之打造成身份地位的象征。不愁不客似云来,财源滚滚。”
“国内饱和了,咱们还可以往外琢磨!蒙古、鄂罗斯、西域诸国、东洋甚至海外。谁说只有他们那些个奇淫技巧在大清盛行,攫取真金白银,咱们就不能反过来挣他们个狠的呢?”
能能能!
这太能了啊!弘昼大乐,积极给自家福晋鼓掌。
可坐在御座上的雍正不为所动:“想法不错,然而国库现在没银子。做不得这些个……研发?你们且回去吧,等什么时候国库宽裕了再说。”
那声音,那表情,真的就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从养心殿出来,弘昼就念个不停。直说可惜了这个好点子,可惜了他如今在工部,跟一群老迂腐共事。若还在兵部,还跟田文镜、海拉逊一起,哪有这么费劲儿?
完全可以自行研究着,直接跟皇阿玛展示做好的成品云云。
舒舒笑,亲手给他倒了杯茶:“好了好了,你这都从养心殿念叨了一道儿,快歇歇。”
弘昼讪讪:“爷可不是个唠叨的,就,就可惜了那么个好点子嘛!”
“是好点子,那就运用起来呗!皇阿玛没银子,我有啊!”舒舒特别豪气地掏出皇后赠与那一沓子万两银票:“这些够不够?不够,本福晋还有嫁妆银呢!明儿就找造钟处预定个自鸣钟,让他们派工匠入府。”
“找最好最好的工匠,按要求把东西做好了!”生怕他听不懂个中含义,舒舒还特特加重了按要求三字的读音。
秒懂的弘昼挑眉:“然后,咱们五阿哥府的钟表坊也能开始筹备了?”
“对!”舒舒点头,满满孺子可教的眼神:“非把手表弄出来,戴在皇阿玛手腕子上。让他从门缝里看人,把我们爷都给看扁了!”
弘昼:!!!
果然,福晋虽然天生神力,却淡定无争的很,是上天派给他这条咸鱼的最佳伴侣。
只是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而爷,就是福晋的逆鳞!不信屈指细数,福晋所有的坚持、倔强与暴走,都与爷有关!!!
可笑那些个无知凡人还说福晋强梁,笑爷是个耙耳朵。呵呵,他们根本不懂这种被福晋爱若珍宝的感觉。
越想越感动的弘昼笑,紧紧把舒舒搂在怀里:“福晋你放心,爷肯定好好干。争取早早就把咱们家的钟表厂给捯饬好,用不上明年这时候,咱们手表就能成为富贵人家的新宠。腕子上不戴块儿伉俪手表,都不配说自己有钱有身份!”
舒舒愣,啥玩意???
“伉俪钟表厂啊!”弘昼眉眼含笑,可喜欢他这灵机一动的厂名字了:“你我一起想的点子,一起琢磨着开厂。谁能说不是伉俪情深、夫妻同心呢?”
“伉俪指你我,咱们共同努力,让皇阿玛跟工部那些个老朽们傻眼去!”
咳咳!
舒舒沉吟,到底还是委婉建议:“我见别人家的招牌或者大气豪迈,或者温柔雅致,且都能突出其店铺特典。”
“对!”弘昼点头:“舒舒说得没错,所以我就去掉了原本的夫妻、小两口等备选,留了个文雅别致最能代表咱们齐力同心的伉俪二字。手表这个想法都是跟舒舒你闲话时想到的,启动的银钱也都出自你手。做厂子,又怎么能不带你?”
舒舒摆手:“那哪里是我的银子?分明是皇后娘娘赠与你的。”
弘昼笑只说不管,到了福晋手,就是福晋的。而现在,这是福晋对爷支持爱护的证明了!
自从谣言事后,舒舒的泼悍之名传遍朝野。连她额娘钮祜禄氏都往府上跑了几次,唯恐女儿因此遭了皇子女婿的嫌弃。更怕宫中为撇清流言,直接赐下侧福晋等等。
连章佳氏、崔佳氏两个都递了牌子进府,哭啼啼认错加忏悔。直说自己当初若是不动那等心思就好了,就不会有人借题发挥构陷阿哥爷与福晋。
可费了舒舒好多口舌,才终于把人劝服。
由此,舒舒也彻底意识到了时下对名声二字的重视程度。也因此,弘昼这个只会跟说她是个悍妇的家伙们打架,却事发打如今只字未提让她收敛的家伙才越发难能可贵。
尤其这会子,窗外寒风刺骨,屋内暖气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