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去和男生玩了是吗?你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吗!”
短短一句话,又是质问又是诘责,其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恶意与那扑面而来的高强压力,几乎会让任何一个高中时期的未成年女生害怕到颤抖。
更何况,现在在这个男人面前的,是一个刚刚才经历了极为恶劣的校园霸凌的女孩子。
一个刚刚才被同学欺凌,瑟瑟发抖回到家的女孩,迎接她的却不是家人的关心和爱护,而是扑面而来的高压与毫不留情的叱责。
委屈会翻一百倍,伤害会强一千倍。
但是现在,在李宰席眼前的人,不是那个失去了生母,被继母和妹妹打压得怯懦的李因爱,而是舒夭绍——一个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阅历非凡的人。
眼眶里翻卷的热意和泪意,是原身李因爱的情绪的残留,然而舒夭绍却没有因此而露出或是悲伤,或是委屈的表情,她只是站在原地,脊梁笔直地,站在原地,眼角眉梢,尽是冰冷。
一个瘦弱到甚至有些禁不住风的感觉的女孩子,披着一件大号的校服,更衬她的娇小,以及……无助。
那稚嫩的脸上,有一双被泪水浸湿了的眼睛,可是这双眼睛里却充斥着了一种近乎于嘲讽的冷意,这样的眼神,这样如同一匹高傲的孤狼一般的眼神,与这样一双染了泪意的女孩子的眼睛,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然而就是如此矛盾的神情,让李宰席整个人都怔住了。
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记忆的阀门被拉开,而后某些尘封的记忆如同洪水一样倾泻而来,席卷着某个早已经故去的女人的那些一颦一笑的记忆片段,何其……相似呢。
或许是受到了记忆的影响,又或许是女孩子倔强得“故作”冰冷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模样反而更令人怜惜,李宰席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暴怒和失望,变得有些复杂,他向舒夭绍伸出了手,嚅嗫着:“因、因爱啊……”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这样……仿佛对所有的人都已经失望的表情。
“先回答第二个问题,”舒夭绍的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如果你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不妨看看你手腕上的手表亦或者是你的手机或者是墙壁上的挂钟,我想它们应该都不是非常纯粹的装饰品才对?”
李宰席皱紧了眉头,满脸的错愕,显然是被舒夭绍这种乖顺的女儿开口顶撞的感觉十分新鲜,以至于他无法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第一个问题,我究竟是不是和男生出去玩了,你可以询问我本人,或者直接派人去调查,而不是……”舒夭绍冷冰冰的眼神,倏地移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小公主一样的女孩身上,这个眼神,成功让李惠利浑身一僵,而舒夭绍却冷笑一声,一字一顿地将未尽的话补充完毕,“轻易地听信一个利益相关者的恶意污蔑。”
“李因爱!”李惠利显然没有学到自家母亲的精髓,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指着舒夭绍大叫,“你说谁恶意污蔑你!”
李宰席显然也被舒夭绍的话给震惊到了,但是李惠利这副模样显然更戳他的肺管子,他狠狠地一拍桌子:“你闭嘴!她是你姐姐!直呼姐姐的姓名,你的教养呢!?”
舒夭绍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对这一句话,不发表任何意见。
“爸爸……”李惠利显然很不服气,跺了跺脚还想说什么,李宰席却直接指着二楼,怒道:“滚回去!没叫你下来不许出房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