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仿佛不存在一般的伫立着,可他却一直都在,一直一直静静地站在她身边,像是一道可以遮风避雨的,沉默的墙。
“最让我、最让我……”舒夭绍哽咽着,情绪逐渐失控,“最让我奔溃,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我……我,我……”
这种感觉,要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你有没有过某个时刻,委屈到爆炸,委屈到恨不得现在就去死,可是你身边没有依靠,没有可以将这满腹的委屈与辛酸吐露的人,你只能苦苦的压抑,苦苦的憋着,企图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我很好,我没事”的模样,不给别人添麻烦,不让别人担心。
然而这委屈啊,是会发酵的,越是憋着,越是忍着,它的浓度就越高,人就越受不了。
最神奇的是现在这一刻,在那满心彷徨和痛苦终于找到了值得信赖的,可以倾诉的人之后,你的精神瞬间轻松了,因为你知道你终于可以拉开那道痛苦的阀门,将那苦水都悉数倒出来,而随着这轻松畅快的,确是另一种委屈。
一种……小孩子跌倒过后,没有亲人在,本来还坚强得忍着不哭,却在被妈妈温柔抱进怀里后,忍不住嚎啕大哭的委屈。
现在,舒夭绍就处于这种情绪里,在那双温和的,不曾有任何责备的眼睛的注视下,她终于失声痛哭,放出声地嗷嗷嗷哭出来,颤抖着抱着自己的肩膀,缓缓蹲了下去。
“最让我奔溃,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我一直到现在,都想朴宝贤去死!”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带着一股子不自知的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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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夭绍后悔了吗?后悔了,她后悔自己那么冲动,后悔自己失去了理智,竟然想要知法犯法。
舒夭绍忏悔了吗?忏悔了,忏悔她这个自诩屠龙的勇士,竟然自己变成了恶龙都不知道。
可是这改变什么了吗?没有!
这什么都没改变!
限制住她,让她痛苦,让她无法跨过去的心坎,从来都不是她想要朴宝贤去死的念头,而是这个念头,和这个国家的法律相冲突,而她竟然在失去了理智之后,犯法了。
舒夭绍从不为“想让朴宝贤死”,“想让朴宝贤像那个被他害死的孩子一样的死法”,“想要给受害者最大的安慰”的想法感到后悔,让她后悔的是,她放出了这条心中的毒蛇。
伞渐渐地下降,舒夭绍怔怔地看着伞的影子越来越大,她红肿着眼睛,抬头,发现温如瑾也蹲了下来,打着伞,就着这漫天的飞雪,就这样含笑看着她。
舒夭绍吸了吸鼻涕,呲溜了一声:“您不给提供一下纸巾吗?”
温如瑾又笑了:“我来得急,没带纸巾,用袖子怎么样?”
“不要!”舒夭绍拒绝,“我没几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