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颀长的身体悬空在阳台之外,唯一的救赎,便是他紧紧抓住的——少女的手腕。
舒夭绍稳稳当当地站在阳台上,左手撑着阳台护栏,上半个身子都探出护栏之外,右手手腕被金光日拉着。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舒夭绍面无表情,眼神冷漠,金光日却仰面看着她,笑得病态偏执。
“怀玉,抓紧我啊……要掉下去了呢……”金光日死死地抓紧了舒夭绍那纤细的手腕,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现如今这样身体完全悬空的场景,为何竟感觉一股轻松,甚至是惬意。
金光日就这样努力地、坦然地抬起头,逆着月亮的光芒,仰视着那个背负月光宛如神祇一般的少女,她的表情很冷,她的眼神很冷。
但是没关系,金光日心说,她还没有甩开我,她至少……还没有挣脱我的手,将我狠狠摔下。
少年的眼眸,在月色下流转着奇异的光芒,他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舒夭绍的身影。
“怀玉,怀玉啊,自始至终……好像就只有你呢。”金光日就这样轻轻笑开,莫名其妙,病态,又神经质。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很低、仿若呢喃,宛如气音,语出,即随风消散。
他似乎是想要告诉舒夭绍一些什么,又似乎害怕她会因此而窥见自己并不如表面上那般不可一世的内心。
舒夭绍:“……”尼玛的,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玩“反派秘技之——光速跳跃话题”?人干事??
金光日抓着她的手,更紧了,仿若用尽全力。
怀玉,自始始终,只有你,真的、真的……他的人生啊,何其可悲,与如今悬空的处境,又何其相似。
他啊,从来都是一脚深陷泥潭的家伙,苦苦于深渊边缘挣扎着,随时都会坠入深渊的人,但是,没人在意……然后,摇摇欲坠的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因为被怀玉这样一只手抓住了,才没能掉下去呢。
没人能察觉金光日的痛苦与煎熬,更罔提理解他黑暗无光的内心。
他的身边,有着无数人,靠近、来往,他们奉承、他们嬉笑,但是啊,没有人想要真正地了解他,这些人,为了权利而来、为了利益而来,没有人,为了他……仅仅只是为了金光日而来。
在那些人,看着于深渊边缘摇摇欲坠的金光日,依然想着要蹭到权力利益的时候,只有怀玉,只有她,看到了金光日,看到了这个“人”,然后,仅仅只是为了他而来。
最终,在他即将坠入深渊之际,那个纤细的少女,以一己之力不顾他的抗拒,一只手,紧紧地抓紧了他——尽管她手段粗暴,输出全靠拳头,但是依然被拉上来了啊,依然是得救了呢。
尽管……她清楚,他也清楚,他就是一只疯狗。
金光日仰脸,露出了一抹极为灿烂的,难得真实的笑容,然后,他对着仍在冷眼盯着自己的舒夭绍说:“怀玉,抓住我,抓紧我!”
怀玉,你相信吗?疯狗,也会有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的时候。
所以——别放开我!绝对、不可以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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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夭绍冷冷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如他所愿的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两人就这般,一个悬空在下,一个站立在上,右手交错,互相抓紧了对方的手腕。
在感觉手腕一紧之时,金光日眼波倏地一荡,然而他还未能反应过来,舒夭绍就抓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把他当成玩具一样甩了起来。
于半空中惊险万分的宛如面条一样被甩来甩去,荡来荡去,甚至有些头晕的金光日:“……”
啊我们怀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坏脾气呢,真实恶劣啊,不过……好可爱,好喜欢。
舒夭绍看着他慢慢地要滑下去的模样,更用力地抓紧了他,笑嘻嘻地问:“好玩吗金光日?”
“话说,金光日,你是不懂我的意思吗?”舒夭绍如他所愿的用力,非常用力,再用力一点就能把金光日的骨头都捏碎,“人家都说优秀的人和优秀的人做朋友,怎么,你喜欢和垃圾作堆吗我日?”
舒夭绍愤怒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就包括了为了各种利益,围绕在金光日身边的那群不长进的狗腿子。
想当初,她就不止一次明里暗里地驱赶了金光日身边的这群垃圾人,金光日当时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是后来也都渐渐远离了这群人,甚至表现得不屑一顾,舒夭绍还觉得自己的努力有点效果了。
可是现在,这群人又重新拥簇了回来,这样的情况,让舒夭绍觉得自己的付出打水漂了。
妈个鸡,生气,怎么这里不是八楼,十八楼,把你们全摔死得了,一了百了!
“我知道了,”金光日抬头已经有点艰难了,但是依然含笑点头,“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