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能饮一杯无【22】

舒夭绍晚上睡得不好,总是在发梦,而且梦境凌乱又破碎。

有出现韩英兰靠着玻璃窗虚弱地晒太阳的模样,一会儿出现她拉着自己的手,温柔似水地恳求自己:“带他走,好孩子。”

一会儿又出现她浸泡在一池血红的浴缸中,突然就诈尸了,扭曲着攀爬出来,要掐死自己,叫骂着:“你食言了!”

舒夭绍感觉自己要被韩英兰掐死了,挣扎不开,混乱之中一切都似乎在渐渐地远去,然后她看到了站在门口就这样阴沉沉地看着自己的毛泰九。

舒夭绍想向他求救,结果毛泰九手里头提着一个类似铅球一样的东西,一步、一步地靠近,他说:“为什么啊,为什么要骗我呢?”

“啊!”舒夭绍被吓得嗷嗷直叫,画面倏地扭曲,天旋地转,她被狠狠地推倒在地,脸上有疤痕的男人摁着她,高高扬起了黑色的铅球,猛地砸了下来——

“砰!”

舒夭绍脑子一痛,身体一抽搐,猛地惊醒过来。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天际泛白如鱼肚子的窗外,愣愣的,麻蛋,这难不成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舒夭绍被吓得醒过来后还一直喘着气,像是一条得了哮喘的大肥猪一样,气息不均匀,粗壮又急促。

阿婵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一副刚刚从水里面打捞起来的样子,难得吃惊:“怎么?你大半夜梦游去游泳了不成?”

“那倒也没有,我就是做噩梦了。”舒夭绍此时已经渐渐地平复下来了。

阿婵和家政阿姨在给她放热水洗澡,准备洗漱用品的时候,舒夭绍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

她忍不住想,其实自己一直都没能走出那个意外的阴影吧?就算家人找来的心理医生那么厉害,就算她用尽全力地配合对方治疗,可是呢,那些恐惧一直潜伏在心底,如影相随,就等着任何一个可以冲出牢笼的机会。

怕吗?怕,怕得要死。

恨吗?也是恨的吧,恨毛基范心狠手辣,恨南相泰打小报告,恨那些人那么残忍地收割自己的性命,可是那些人全死了,南相泰当年也只是个少年……渐渐地,这些恨意虽不至于消弭,却也没有那么强烈。

比起恨他们,舒夭绍更恨自己,恨自己不够谨慎,不够聪明……

啊……舒夭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一只明媚忧伤的肥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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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餐的时候,阿婵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以黑色为主调的名片,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舒夭绍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成云通运代表——毛泰九,下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毛泰九的名片!?

“这个……有用吗?打过去的话也不是他本人接听吧?”

阿婵努了努嘴:“你翻过来。”

舒夭绍将名片翻了一个面,只见名片的背面有一串用银色字迹写着的数字。

“看到了吧,私人号码,打一个?”

舒夭绍怔怔地看着,心情复杂极了,脑子也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那个抓着她手替她挡了烧红的铁签的小男孩,一会儿是站在浴室门口一脸狰狞的少年,一会儿是昨天惊鸿一瞥看到的高大颀长的身影,一会儿是昨晚手里提着个铅球的黑衣人……

“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个的?”舒夭绍问。

阿婵无所谓道:“这些你就别管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打电话呢,就我来打,总之勉强算是发小?约顿饭不成问题吧?实在不行就和他谈生意,他们公司最近有一个项目政/府还没有批下来,林家旁支就是经商的,出个饵料勾一下不成问题。”

舒夭绍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没有说话,阿婵难得给了个笑脸:“雅琴姐,不管怎么样,今天中午我绝对能安排你们共进午餐,吃了饭后呢,大家就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回国怎么样?”

“你可真急,安排得妥妥当当?”舒夭绍嘴角抽搐。

“我归心似箭!”阿婵扬眉。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舒夭绍拒绝了。

阿婵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见他?”

“现在不想了。”舒夭绍淡淡地说,将名片推了回去。

是的,现在不相见了。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要和男女主站在同一端,要帮助男女主将他绳之以法,那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不见反而更好,万一见了,毛泰九不仅没忘记她,还出乎意料地和当初一样对她好的话……心软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