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直直看他:“卓哥怎么知道!”
席卓迈了两步推开隔间的门,边走去等在外面的妆效师边回身继续道:“黑色宾利,车主黄师傅,号码牌尾数729,我当时就坐在车后排。”
明亮的换装间,我在里,他在外。缓缓关上的门隔开彼此的视线。我的大脑内存自动锁定整顿翻出了那年夏天。
是在四年前,拜我那毫无征兆坏掉的闹钟所赐,高考第一天我险些迟到。扔下小区门口拦不到车的快急疯了的我妈我选择自食其力飙单车过去考场,匆忙中在几个路口外为躲辆突然转向的车我撞在了路中间的护栏上。
从单车上弹射出去做抛物线运动的时刻我以为我要完蛋了。上天眷顾我,摔在地上的疼痛告诉我我还活着。我爬起来要往考场去,却被车上下来的中年男司机拦住。他拽住我说要送我去医院。
我立马拒绝。
他说,你流血了。
我竟麻木到没注意到我下巴上被刺的血窟窿,可我真的急于去参加被称为人生第一个重要转折点的考试,我捂着下巴拼命摇头,从没有过的坚强,我说我真的没事。
我快速去推在护栏和那辆肇事车双重打击下变得惨不忍睹的我的单车时,有两个交警围过来询问。一门心思要去考试的我急的声音带了哭腔,我说不管怎样我都必须要先去考试。
在我上了警车后,那辆宾利还跟在后面。等交警把我送到考点,临时医务人员帮我简单包了伤口,跟监考说明了情况后下巴被裹成血粽子的我在开考十分钟后成功拿起了笔答题。头脑风暴让我迅速从事故中抽离,若不是交卷出来看到大门口还在等的那司机,我都忘了早上的飞来横祸。
司机姓黄,他的车牌号我看过,是外来车,我猜是来办事的商人,竟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专门在等我。他非要带我到医院去做全身检查以确保没事,可我真的除下巴外没其他不适,我婉拒说不跟他去,因为要回去吃饭休息准备下午的考试。
黄师傅便掏出钱包要赔偿我的单车和医药费。我被他的礼貌震慑,想来定是个素质超高的好人,我推开他的手,在往来师生的人流中临走前还特意回头冲他笑,只为能让他放心。
那件事成了高考的插曲,情绪波动最大的莫过于我妈,她心疼她宝贝儿子受伤的同时也唾弃她宝贝儿子瞎做善事。她和我身边的朋友们思想倒是一致,他们都认为我应该讹一笔,就因那人开着宾利,每次听他们那样说我都特无语。
关于那次事故,我心存感激的是我只是下巴刺伤,有些阴影的是,下巴留了疤。刚开始我甚至不敢抬头走路,怕别人看到那个被撞坏车把刺的圆形抹不掉的痕迹,再后来往事都随风而去。
那件事是时光里沉淀的一粒沙,被席卓的话掀起后沉浮飘动,让我之后的几天都心神恍惚。谁他妈能想到当时席卓就坐在车里,为防止引发不必要的舆论与麻烦,已是优质偶像的他就那样带着口罩静静隔着暗色车窗看着外面的一切。
想到那时我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他瞳孔里,莫名有些感慨,看来生活几年前撒了一把狗血,我还被淋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