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正在忙碌,被一群属吏围在中间汇报各种数据,很明显,他不怎么耐烦。李广识字,但谈不上什么文化,入仕多年,边郡太守也做过很多任,对这些琐务依然有些拒绝。看到梁啸,他立刻站了起来,仿佛找到了替罪羊一般,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你来得好快,文书刚到两天,你就到了。”
梁啸连忙行礼。“见过二位将军。大战即将开始,早到一日,便能早点熟悉情况。将军,准备得如何了?”
“你问他们。”李广手一摆,将一个书吏拉到梁啸面前。“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李息将军。他驻边多年,对匈奴人很熟悉。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下。”李广哈哈一笑,大手拍拍梁啸的战甲,又低声道:“小子,你这是故意刺激我吗?”
“没办法,是天子的诏令。”梁啸无奈地耸耸肩。“将军也不用眼红。这一仗打完,你也该封侯了。”
“但愿如此。”李广眉毛一扬,转身就走。李敢连忙跟了上去,李椒也想跑,却被梁啸一把拽住了。“做人不能太过份啊,你们父子三人都跑了,把这一摊子事交给我一个人?”
李椒咧咧嘴,求饶道:“伯鸣,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不擅长这个啊。”
“你不擅长,我就擅长?”梁啸没好气地说道:“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话,有难同当。”
说话间,李敢已经冲到了门口,给李椒留下一个幸灾乐祸的鬼脸。李椒苦着脸,只好留了下来。
梁啸和李家父子说笑的时候,李息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此刻才站起身来,拱拱手。“梁君侯一到,我军士气必然大增,必能一战破敌。”
梁啸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行礼。李息在历史上名声不著,实际上却是一员经验丰富的悍将。此次天子接受他的建议,将主攻方向放在河西、河南,这才调李息前来助阵。李息是北地人,又统兵多年,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也有指挥作战的经验。
“将军过奖,小子不敢当。偷袭骚扰,可以凭血气之勇,两军对垒,还要靠将军这样的宿将坐镇指挥。”
李息微微一笑。“君侯谦虚了。君侯少年成名,却有这样的胸怀,着实令我等汗颜啊。”
梁啸满脸堆笑,连忙又谦虚了几句。
自从接到天子戎装出行的命令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军中将士以西北六郡为主,李广、李息都是少年从军,征战了半生,还没有机会封侯,他一个东方来的少年,一战便封侯食邑,难免引起人的嫉妒。天子命他这么张扬,又让他而不是宿将李息做李广的裨将,这是红果果地拉仇恨啊。
没办法,这时候只有放低姿势,尽可能地和同僚搞好关系了。他半真半假地奉承了李息一番,又话里话外的透出意思,名义上他是仅次于李广的裨将,实际上他只是天子派来的监军,李广、李息才是主将。这是天子给他们创造的封侯机会,你们可要好好抓住,不要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