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麻烦的是进入这个世界后,碎片就隐藏起来了】
“也就是说,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我看了一眼没入山巅的残日,“总之先找一家旅店吧。”
茂密的枞树林形成有如枪尖一般的三角形地带,将沿着溪流开拓而成的村子团团围住。
沿着枯草覆盖的田埂走上田间小道,前方就是村庄的内部。
村庄里还算宽敞的道路两边全是老旧的平房,店铺外几乎都摆放了一张长凳,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长凳上说着闲话,头上还戴着防晒伤的帽子。
沿着道路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看见一家名为矢野屋的旅舍。外观看起来更像是普通的居民房屋,只是名牌的旁边添上了“旅舍”两个小字。
叩叩叩。
我走上前轻轻敲门,门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玄关的大门开启后一名红发女人从门后探头,惊讶地看着我:“请问您是……?”
嗯?
我疑惑地指了指门牌:“这里不是旅店吗?”
“诶??”她打开门,趿上拖鞋就出来看自家门牌,随后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不起,这是从前的牌子,我忘记换掉了。”
“所以现在已经不是旅舍了对吗?”
她冲我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抱歉,这里原本是我妈妈经营的旅店,但是外场村基本没有外来游客,就取消掉了。”
我点头说道:“好吧,打扰了。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啊,这里没有旅舍的,因为实在是太偏僻啦。”她无奈地说,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房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暂时住在我家,有许多空闲的房间。”
如果没有旅店的话只能暂住在村民家里了。
我想了想,答应了:“好的,我会按照旅舍的费用付钱的。”
她带我进了大门,又重新上了锁,然后说道:“我叫做矢野加奈美,母亲是矢野妙,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两人居住。”
“我叫安娜。”
“叫您安娜小姐可以吗?对了,您吃过饭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用饭。”矢野加奈美不好意思地说着,“只是一些很普通的饭菜。”
我眨了眨眼,说道:“不用对我使用敬语。”
“这怎么可以,您是客人。”矢野加奈美带我去了用饭的房间,“如果被妈妈知道我对客人失礼的话,可是会教训我的。”
真的好有礼貌,和某个毫无分寸感的白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妈妈,这是安娜小姐,暂时借住我们家的客人。”
房间里一个慈祥的棕发老太太起身牵过我的手,“啊,是外面来的客人吗?快来坐下,用过饭了吗——加奈美!快给客人添碗筷呀!”
“妈妈真是的。”矢野加奈美笑着去拿了一副碗筷,清洗后放在我的面前,“有您不习惯的食物或者口味吗?我们会注意的。”
我按住她的手,开口道:“叫我安娜吧,也不需要用敬语称呼。我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东西,比较喜欢甜食。”
然后看向老婆婆:“矢野婆婆,可以吗?”
因为矢野加奈美说不使用敬语会被母亲教训,所以我特地问了矢野婆婆的意思。
老太太看了加奈美一眼,假装生气地说:“不对客人使用敬语可是很失礼的……除非叫我妙婆婆才可以哦。”
我从善如流道:“妙婆婆,拜托了。”
可爱的老太太开心地拍起了手。
矢野加奈美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既然这样的话,安娜就叫我加奈美阿姨吧。”
“阿姨?”
“我已经三十七岁了哦。”
我震惊:“完全看不出来啊。”
加奈美捧着脸,笑得眉眼弯弯的:“你这孩子太会说话了。”
太会说话?
我认真地看着她说:“是真的。加奈美看起来很年轻。”
矢野加奈美身材高挑,看起来年轻又充满朝气,就像二十六七岁的成年女性。
“啊真是。”矢野加奈美不好意思地捂着脸,“不对哦要叫阿姨才行——可是直接叫我名字好像真的感觉年轻起来了呢。”
矢野婆婆捧着碗,哼了一声:“加奈美,要面对事实啊。”
“啊!妈妈太过分了。”
吃过饭后,加奈美带我去了一间空闲的房间,从柜子里搬出了干净的寝具铺在地上。榻榻米、褥子、被子和枕头一一摆放整齐。
“房间是昨天才清扫过的,很干净的。”
矢野加奈美摸了摸我的头发,蹲下来看着我,温柔地说,“你看起来还是高中生呢,如果有什么不开心就在这里好好放松一下吧,村子里的大家都很友善的。”
好温柔。我喜欢温柔善良的人。
就像喜欢下野多美一样,也喜欢加奈美和妙婆婆。
“加奈美,我好喜欢你。”我也摸了摸加奈美漂亮的红色长发,“晚安。”
她哭笑不得地站起身,轻轻捏了下我的鼻子:“晚安啦小朋友。”
夜晚很快来临,偏僻的村庄没有任何夜间活动,只是偶尔有几声突兀的狗叫穿透黑夜远远地传来。
但是碎片在的地方不可能是真正的平静。
我打开窗户,保持“绝”的状态潜入了漆黑的夜色中。昏暗的路灯零零散散架在乡间小道的两边,淡黄的光源处有不少飞蛾聚拢盘旋。
蹲在某家民屋的房顶上,我小声问黑泥:“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吗?”
【什么都没有】
能够藏起来的碎片是最难找的,根本没办法主动出击,只能等它自己出现。
唔,本来打算趁夜晚出来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情况,结果除了可恶的蚊子什么也没有。
“……”我撇了撇嘴,打算回去时忽然发现远处的国道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放轻脚步、小心地翻跃过整齐的居民屋,藏在距离国道最近的一间棚屋里,透过木板的宽缝往外看。
国道上的那个人一身深色的制服,略微低着头、弯着脊背,双手插兜缓慢地朝这边走来。
……悟?
走到路灯下时才发现他居然没戴墨镜,那对藏匿了漫天星河的眼眸像是结了冰,漂亮的冰蓝色里毫无神采,整个人显得丧气又颓废。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他几个小时前发的消息。
幼稚鬼:[又消失了「猫猫委屈gif」]
又抬头看着这个正往村子里走、看起来空洞得不行的人。
奇怪,明明几个小时前发的讯息看起来还活蹦乱跳的,现在怎么这么丧。
我从棚屋里出去悄悄尾随在他后面,看着五条悟走到村口、掏出了手机不知道给谁打电话,没接通又把电话按掉了。
然后就站在原地,望着黑黝黝的天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