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出去啦。”
拉斐尔恍然回过神,“据说这里的企鹅和海豚也很可爱。”
刚刚的气氛太好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沉醉其中,舍不得离开。
但海洋馆还没有游览完,规划好的路程也没有走到尽头。
再在这里待下去,他可能就要坚持不住了。
“好。”戚逐芳点点头,随手解析了出那些玻璃的结构,制造出了一个小小的圆球。
那只曾被祂触摸过的海月水母,连同它附近的海水一起,被装在了里面。
因为他们是在逛海洋馆,所以带海洋生物回来当纪念品非常合理。
这样想,祂停下脚步,从面前的水母里挑了一只比较接近透明,但又隐隐发着光的,如法炮制,做好了另一个海洋球。
“你可以饲养它。”祂装作随意地把海洋球递到拉斐尔手里,“……既然你也觉得它可爱的话。”
借着递交水母,那一小截触手迅速探出头,将他们双手紧紧捆在了一起。
几乎是在触手碰到他的瞬间,戚逐芳就愣住了。
水母被祂丢到旁边,连同刚刚送给拉斐尔的那只一起。
拉斐尔反过来,握住了祂的手,手掌上密密麻麻,全是细汗。
“我以为可以等到餐厅的。”
拉斐尔故意偏过头,不去看祂,“……餐厅里有蔬菜和肉,还有奶油鸡蛋和面粉。”
在原本的规划里,海豚餐厅是他们这次海洋馆之旅的终点。
他已经提前背好了配方和所有材料的处理步骤,想要完成一顿丰盛的午餐,以及有小蛋糕和曲奇的下午茶。
和恋人约会出游。
给恋人下厨。
出于卑鄙又丑陋的私心,想在另一方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度过一段短暂又甜蜜,值得永远封存起来的时光。
整个水母馆瞬间亮了起来——
挂着各种各样海螺和贝壳的穹顶直接消失了。
太阳光刺得他眼睛有点疼。
拉斐尔发现自己的手正被青年死死地攥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戚逐芳这样明显的情绪外露。
是因为担忧和关心,还是因为被隐瞒的不悦呢?
拉斐尔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管是那些勾心斗角,还是在实验室的遭遇。
说出来的话,对方可能会更加失望也说不定——毕竟祂本来也没有站在人类的立场上。
他只好茫然看着比自己稍微矮一些的青年,干巴巴地喊祂的名字。
“你一直在掩饰,如果我刚刚没有发现的话。”
戚逐芳放开他,默不作声地把触手塞回去,“……可能直到你突然变成那些东西,然后灵魂的波动突然消失,我才会知道。”
拉斐尔像是一个地图上的纯白的小点,如果这个小点的光芒非常亮,就说明状态不错。
如果它的光突然衰弱下去,就说明可能遇到了什么事。
这也是祂没有强制要求拉斐尔必须带着唐恬的原因。
大不了暂停时间,亲自过去一趟就好了。
现在,他的感知中,代表拉斐尔的小点依然明亮。
眼前所见却并非如此。
拉斐尔的基因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消亡,被混杂了许多物种的东西侵蚀。
这导致他在体魄上依然是健康的,依旧有充足的养分可以供给灵魂,甚至蒙蔽了祂的感知——因为祂之前,对拉斐尔的关注并没有特殊到无时无刻盯着的地步。
更不会去特地看他身边每分每秒都发生了什么。
但是祂现在知道了。
拉斐尔被注射了三支不同程度的基因药剂,以及一针混合了各种怪物血液的提取物。
他体内被植入了一枚芯片,无时无刻不在传递实验体的数据。
戚逐芳把那枚芯片取出来,很平静地捏碎了它,然后等拉斐尔开口解释。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嘴角泛着涩意,人造人不知该如何袒露自己的私心。
哪怕到这个地步,他也完全无法去憎恨那些人,“而且,戚知道的话,可能会更加不喜欢人类。”
“因为戚更偏心我,所以杀死他们,或者让他们干脆在世界上消失……”
拉斐尔都知道。
说到这里,他非常勉强地冲戚逐芳笑了笑,“但他们会牵扯到许多人,会造成影响,甚至产生更大的混乱。”
何况,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什么,祂都希望青年可以稍微对人类改观一点,试着去认同人类存在的意义。
——和这些比起来,自己的存在何其微不足道啊。
“他们已经死了。”
戚逐芳不悦地蜷起眉,声音也冷,“就在我看到经过的瞬间。”
不仅仅出现在人造人记忆中的几个议员,还有所有参与实验的存在。
连根拔起。
祂甚至直接剥夺了人造人说话的权利,连仅仅对这项计划有所耳闻的存在都没有放过。
邪神的愤怒是完全不讲道理的,更不会去计较后果。
“这是我的疏忽。”
祂一边让那些人在折磨中死去,一边检讨,“我临时去了个宴会,宴会的参与者在谋划如何融入其他物种基因,以获得永生……里面就有一个a国议员。”
“我当时没有联想到你。”
哪怕奈亚之前特地留下过纸条,祂也依旧没有把议员口中的实验,口中的基因药剂和拉斐尔联系到一起。
因为拉斐尔是本部的校长,并且一年一度的交换才刚刚开始。
预料中,就算那些人真的敢对拉斐尔怎么样,也不过是暗杀,或者囚禁或者是其它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而不是把他当成试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