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的时候,唐恬把自己送到有某种嗜好的人床上,换了一大笔钱,又在事后找机会报了警。
警察查封了这个地方,唐恬不再年轻的母亲也失去了工作。
她被唐恬关在了家里。
他开始养家——当然,不是用什么好手段,并把母亲对他做的一件一件全还给了她,彻底逼疯了那个本来就有精神疾病遗传的女人。
“然后呢……?”拉斐尔湛蓝的眸子沉下去,发出一声叹息,“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你描述的那样疯狂。”
哪怕是罪大恶极之人,他也会对其产生怜惜与同情。
何况唐恬并非纯粹的恶徒,只是从开始就丧失了选择的权利。
世上像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数也数不清,只不过唐恬主动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而已。
“他的母亲终于受不了被关在家里的那种无形折磨,想要杀了他。”
但是唐恬早就知道了,他甚至比母亲自己还要了解她。
所以,他很平静地杀死了自己的母亲,用家里的电话报了警。
那年唐恬十三岁,他被查出有精神问题,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由当地部门做主,进了一家疗养院。
不凑巧的是,那家疗养院的院长有部分深潜者血统,对神秘学中的血腥仪式特别着迷,热衷人体实验。
拉斐尔彻底沉默下来。
“他最后杀死了院长,也被去调查的调查员发现,带回了学校。”戚逐芳说,“为了追求刺激,开始给各方卖命。”
“……他被发现得太晚了,被带回来得也太晚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能救唐恬。
或许能拯救他的只有他自己,但唐恬早就放弃了这样的机会。
人造人垂着眼,不愿意让青年看到自己眼中的难过。
他沉默了很久,才不无艰难地开口:
“我想带你去的北城区,就是唐先生曾经生活那种环境,并且还要更坏。”
“那里有很多麻木的人,也会有不少追求唐先生生存方式的存在。”
戚逐芳愣了一下,“为什么?”
祂直觉自己不会喜欢那种环境。
是啊,为什么呢?拉斐尔想。
大概是因为人类就是如此吧。
有人向上攀爬,也有人向下坠落,在无法选择的环境中不同人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呈现出千百种态度。
拉斐尔深知这点,更清楚,所谓共同目标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梦。
善和美都是相对的,总会有丑或者恶诞生,差异永远也无法消除。
在对立和矛盾中以某种统一生存,这就是人类。
“拉斐尔”的存在本身就是某种悖论,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虚假的。
即使他可能因此而感到痛苦,也不能够痛苦。
他只能够去爱,去谅解,去正视世界的另一面,将其全部接纳。这是他诞生于世的意义所在。
但现在,遥不可及的愿望之前,有了一位邪神的模样。
不同于虚假的自己。
拉斐尔想让祂看见这样的真实,想让祂对人类产生一点喜爱。
他想了一下,“这也是认识人类的过程之一。”
“不管是讨厌还是什么态度,他们总是存在。”
戚逐芳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