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不换抽出重剑,踏马飞身直上舞台。
天下武艺不管多么精妙,都有力量压制一说,这些小丫鬟对付寻常人从容有度,但屈不换武功远在在场诸人之上,他那一把阔剑无锋,却又奇巧,竟靠着蛮力硬生生冲开一道口子,冲着舞姬就是一个大劈!
“款冬姐,小心!”
眼看那重剑落下要血溅三尺,楼上正中画屏后两道白绫飞出,将那宽剑缠住。
“冬儿,让!”
款冬一个蛮子接小翻从剑下躲开,白绫被剑气一震四散如飞雪,仕女画屏后突然飞出一人,红衣金饰,环佩叮铃。只见她水袖不轻不重一撞一抽,竟然将屈不换的剑势顶了回去,笑骂道:“大胆狂徒,为何在我鹿台滋事!”
落地红衣女,比在场水灵的女孩儿们年龄要大一倍,梳着盘桓髻,别着珊瑚红钗,一道细眉似新月,两眼黑子带笑,虽是个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妇人天生媚骨,但因习武的关系,身姿并不比那些舞姬骨子酥软,反倒有股凌厉之气。
屈不换一摸鼻子,耿直得像个二愣子,道:“大姐,误会,误会!老子……我……在下就是想见楼上那位桑姑娘!”
“你叫谁大姐?”十七娘红袖一舞,要赏他个嘴巴子,却被屈不换躲了过去,登时脸垮下来,又不悦了几分。
姬洛早下了马,此刻向后退了一小步,板着脸不想承认自个儿是跟这疯子一道的。
场中有位靛衣公子笑着看了过来,约莫是也瞧不下去,便出言圆场:“十七姑莫气,我看这位大侠也是个有趣的风流人,只是不懂‘鹿台’的规矩,才冲撞了此地。”而后转头对着屈不换拱手,“这位……恐怕有所不知,桑姿姑娘平日并不见客,唯有乞巧与上元两节,方才献舞一曲,届时楼中‘金柝传花,撼千金轮者’,自然能与桑姑娘趁夜饮酒对谈。”
他话锋一转,语中带刺:“只是看两位这样子,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钱财。我看,桑姿姑娘就算了,二位若想饮酒作乐,俞某在夔州也是仗义疏财之辈,不如我请了!”
说完,场中豪客都放肆而笑,便是侍女舞姬也掩嘴抿唇,倒是唯有十七娘面不改色,冷冷地打量着屈不换和姬洛。
“你是什么人?主人没开口,你搭什么腔?”要说屈不换一个一脸胡茬的邋遢汉,偏偏骨子里不肯媚俗,有人暗里嘲讽他,他大大咧咧讲出来直接赏人一个嘴巴。
姬洛不动声色看在眼里,心中开始盘算,要知道一个人的糊涂荒唐可以装,但骨子里的气质是掩盖不了的。
俞鹤追的父亲俞疏深乃是夔州一带有名的富豪,虽不是个江湖人,但这四方,包括十七娘都从没轻他,如今这人冒出来驳他面子,他自然变了脸色,拂袖道:“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