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采笑道:“那你为什么这么怂?”
戳中了心里难受的地方,池承宣让服务生拿来了稍大的茶杯,干脆用杯子喝酒。
“因为他看着那个人的时候,总是在笑在开心,他看着我的话不会这样的。”
路采安慰:“你很帅,不用计较这一点失意。”
池承宣半点没领情:“他也不觉得我长得有多帅,要是那个人在场,最帅的人绝对不是我!他如果选我了,一定是在撒谎!”
他可谓是失魂落魄,嚣张的公子哥向来不可一世,此刻碎碎念地抱怨着,说出去都没人愿意信。
路采心说,怎么这么惨啊?
“那个人过得好不到哪里去。”池承宣喃喃,“好死不死看上个不开窍的,捅破了窗户纸也得继续煎熬。”
路采道:“唔?”
池承宣道:“没什么,没什么……总之你别让人等太久吧。”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有谁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能够不手忙脚乱啊?”
池承宣道:“你又不可能拒绝他。”
“为什么?”
“路采,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池承宣忽地道,“你愿意和我试试么?”
发蒙的美人鱼:“……”
路采被这突如其来的袒露弄得云里雾里,说:“对不起……”
话刚说了个开头,便被池承宣打断。
池承宣摊手:“你看,拒绝别人很简单,你要想对他这么干,早就和他道歉了。”
路采松了一口气:“不要乱做示范,你吓死我了!”
“白捡一瓶酒,喝完了再走吧,这地方我估计不会再来了。”池承宣道。
“刺身挺好吃的呀。”
“嗯,但看着不顺眼。”
鲜少有人和路采分享感情问题,路采受宠若惊,兴冲冲地开导对方。
一来二去,两个人喝了不少酒。
路采其实很谨慎,念着上次醉酒惹出的乱子,这次特意没有多喝。
然而店家送的酒和洋酒不同,度数更高,味道偏辣,几杯下去便足够让路采受不了。
他适可而止地打住,意识尚且清楚,四肢有些发软,需要缓一会。
而池承宣是醉糊涂了,经理毕恭毕敬地将他扶到了车里,得知地址后立即送了回去。
路采坐在回廊的榻榻米上,捂着火辣辣的胃,被询问要不要联系家属。
“手机在口袋里。”他嘀咕。
服务生找出他的手机,打开了通讯录,正要拨给哥哥,被抢先拦住。
路采眨了眨眼睛,道:“要打给阿远。”
他学着萧父喊萧远叙的称呼,语气甜津津的,并不像寻常的醉鬼令人讨厌。
服务生耐心地问:“阿远是哪位?”
路采道:“这个。”
他指了指[救命恩人],服务生拨过去后告知了状况。
日料店离萧家有段距离,半小时后,萧远叙披着月色赶了过来。
路采依旧坐在回廊上,风一吹,鼓起了衣摆。
身前是人造的山水景观,小溪腾涌着白雾,有一群金鱼在其中摆动尾巴,低矮的松树和细长的竹子错落有致,栽在布满青苔的泥土里。
听到了脚步声,他扭过头来:“哥哥!”
萧远叙道:“你哥哥不在这里。”
路采道:“我要找的也不是那位亲哥哥。”
“快要九点钟了,我以为你会叫周鸣庚来接你回家。”
路采道:“可是我想看看你。”
他依旧捂着胃,萧远叙坐到他身旁,拿开了他用力摁压在身上的手,轻缓有度地揉了揉。
胃部的不适有所缓解,路采的身体放松了些。
萧远叙温和道:“为什么想看我,下午不是刚见过吗?”
路采道:“听池承宣倒了一晚上的苦水,聊他明恋的那个人,我突然想到你啦。”
萧远叙道:“他说了什么?”
“忘得差不多了。”路采道,“但他那么无措,那么茫然,那么……那么像我。”
他想要双手撑在背后,调整时一个重心不稳,勉强抓住了萧远叙的衣袖,半个身子靠在了萧远叙怀里。
“像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话。”
萧远叙打趣:“这不是话挺多的?”
路采道:“可这些都不是我最想和你说的呀。”
“小路要说什么?我在听。”
路采腼腆地闷哼了下,道:“我觉得我表达不出来,为什么我没上过语文课?”
萧远叙摸了摸他的头发:“但我阅读理解很好,不管你说什么,都能感受到的。”
“你别哄我,我没喝醉,跟你说认真的呢。不信你出我一道题。”
萧远叙问:“104乘以5等于多少?”
路采愣了一会,道:“你问的这个,我就算清醒也答不出来啊?”
萧远叙道:“好了,知道你没醉,你醉了肯定会瞎说一个答案出来。你干嘛皱着眉头?”
“我是、我是想不好要怎么回应你……”
那份爱意如此炽热,如此纯粹,如此令自己欣喜,路采当下也嫌自己拙劣,不懂怎么表示,自己内心的情感也有同等的亮度。
他也是真切地,又珍惜地喜欢萧远叙。
“你可以当我是一张草稿纸,多尝试几次。”萧远叙打比方。
路采道:“这怎么可以呢?”
说着,周鸣庚打了电话过来,铃声回荡在溪流声中。
但这次不像池承宣那般搅乱了局面,因为刚响起来两秒,就被路采利索地挂掉了。
路采道:“不可以这样的,我没有当你是草稿纸,也没当你是一时欢愉的炮友,我根本拒绝不了你送的花。”
清脆悦耳的嗓音在这里干涩了顿了下,他道:“在我心里,我把你当做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