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言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松懈,像做了一场重度的体力劳动,浑身虚乏无力,冷汗早已经湿透了衬衫。他靠着椅背,看见郑自然躺在病床上被推走,直到视线里只剩对方一个虚影,才积攒出站起来追过去的力气。
两周后,某单人病房。
郑自然半躺在病床上,身后靠着个软软的枕头,看着宋希言坐在床前削苹果。
当然不是给他吃的。
宋希言削完苹果皮,径自“咔嚓咔嚓”开始啃,偶尔抬头看看郑自然的点滴进度,吝啬地很少把注意力分给郑自然本人。
手术后第二天,郑自然就醒了。当时还在重症监护室,探视的时间很短,他只记得那会儿宋希言红着眼睛,一个劲地盯着他,怕他跑了似的,直到探视时间用尽。
然而之后就成了这样,突然对他爱搭不惜理。这个态度让郑自然非常心虚。隐瞒病情,隐瞒到胃穿孔大出血送去抢救,最后切掉了五分之一的胃,这个罪过不是一般的大。他估计自己被宋希言冷暴力对待半年都不为过。
不是没认过错,事实上这两周以来,从他能说话开始,他的道歉如果记录下来,都快能装订成册了。但每次宋希言听完,只是点点头,或许还会“嗯”一声,再温柔体贴地给他掖掖被子,就没有其他反应了。
不知道究竟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也不知道究竟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希言,我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是我太自负太大意了,我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也那么犯过几次,但都没有到这种程度,我以为还能再等等的。本来再过一星期我也准备住院了,也准备跟你坦白,而且我看过医生后服药那半个月真的一次都没疼过,实在没想到它突然就穿孔了。但是我的确错了,一开始我就不该瞒着你,让你受惊吓了。对不起,希言……”不管有没有用,郑自然又把认错的车轱辘话拉出来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