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宋希言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单何得知他终于回来,赶紧跑了来,要给他煲心灵鸡汤。单何觉得,宋希言的这种状态不正常,一年多了,他还是陷在从前没有走出来。
宋希言听着他的心灵鸡汤,并不配合,总在想方设法地把话题往单何自己身上引。单何与他抗争良久,最后还是被他套出了近况。单何因为是名校毕业的,而且这一年多都表现不错,所以在公司内部拥有与高层对话的权限。这让他的顶头上司很是忌惮,一方面怕他在与高层的交流中提到自己的短处,另一方面又怕单何将来升职会直接取代自己。于是在表面对单何十分友好的同时,他默许了另一个同事对单何的排挤,并在暗中经常给单何弄一些小鞋穿。
目前单何的状态,就是每天都恨不得揍那位上司几百拳,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与他共事。
若是以前,宋希言也许只能安慰他,或是与他一起痛骂那上司傻逼,但今非昔比,宋希言直接道:“你不如直接辞职吧,来我的公司。”
单何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这个建议。单何直接拒绝了:“不,刚毕业那会儿我去你家公司应聘过,面试没过,这说明我能力不够,现在我不想靠关系进去。”
“那是一年多以前了,你锻炼了这么久肯定有进步了。我也不是直接让你进,该走的流程都走一遍,如果人事部觉得不行,我也不说什么。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你再试试。”宋希言劝道。
聊过之后,宋希言又休养了几天,就背着行李再次出了门。单何接到最终面试结果那天,激动地给宋希言打了个电话:“希言,我过了,下周一入职,以后你就是我老板了!”
“恭喜啊。”宋希言道,伴随着虎啸般的涛声。
单何不禁问他:“你那边什么动静,你在哪呢?”
“虎跳峡上呢。”宋希言说。
可把单何吓个半死,“你怎么尽去些一听就很危险的地方?赶紧回来。”
宋希言看了眼跟前的护栏,哪里危险了?“别老这么杞人忧天,我是那种人吗?”又东拉西扯几句,宋希言挂掉了电话。他忽然笑了笑,朝崖下伸出一只脚,但那只脚只在空中停留了两三秒,又被他收了回来,“哪有那么多想不开,才多大点事?”
该回家了。他想。
这次他在家里待了一段比较长的时间,但并没有放慢他行走的脚步。这回他打算去拉萨。出发那天,外婆和串串一起站在门内送他,看他背起行李,还是忍不住问:“不在家多待几天了?能不能不出去了,在家多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干嘛非要去找那风吹日晒?”
宋希言笑着亲亲外婆的脸颊,“我听说徒步去拉萨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去过的就绝不会后悔,我也想去走走看看。”
三个月后,身在拉萨的宋希言不顾缺氧的危险,跑着奔向了最近的车站。谁说不会后悔的?他从没有这样后悔过。
他见到外婆时,外婆已经不会说话了。老人家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宋希言看清了她的口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