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审完了,先生。”张实亲自拿着一个卷宗,同志社特派员居正被运输大王常凯申关在柴油桶里,而后交给了西厂。为了保密,刚才范安并未对外宣布此人已经被捕。
“此人叫居正,原名之骏、字觉生,湖北武穴人。神武前六年保送日本政法大学预备部学习。同年加入同盟会,是同盟会最老的一批会员之一,参与云南叛乱,在城破前逃脱。本次是持孙汶遗孀宋氏的书信至户部侍郎孔祥熙府上留宿的,所以之前没有被查出来……”
说到这里张实忽然浅笑了一下,插言道:“孔祥熙事后大概是察觉了他的不对,将其逼出孔府后又立即亲到京师巡警厅报案,基本将自己失察之罪抹的一干二净。
他还供出一个叫nahueitgon的俄籍犹太人——我们拿了苏俄大使馆人员的相片给他辨认——此人明里是苏俄大使馆的三等秘书,实则是苏俄对外情报局o的间谍,来京的时间不到两个月,对先生的暗杀就是他筹划的。居正的供诉虽然完整,但我感觉他有故意将我们往苏俄上面的引的企图,这个叫艾丁格的俄国人到底在刺杀中持何种态度还未可知。再考虑到苏俄国内正在大规模肃反,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并不是斯大林嫡系看,斯大林对此是如何态度我们难以判断。”
听闻张实说到苏俄肃反,对苏俄情况不太明了的王季同道:“苏俄现在的情况很乱?”
“是的,小徐先生,苏俄现在内斗的厉害。”张实解释道:“现在是斯大林主政,他正在以新培训出来的布尔什维克替代老一辈打天下时期的布尔什维克,像我们熟悉的季诺维耶夫、布哈林等人都已被枪决。但苏俄老布尔什维克遍布各个岗位,他们依然趋向托洛茨基所谓的世界革命政策,有些像鲍格莫洛夫这样的人暂时还没有受到牵连。”
“那个案子呢?是托洛茨基的余党做的,还是斯大林下令的。”王季同又问。
“这个很难判断。”张实在没有掌握充分的证据前,并不敢擅自判断情况,这毕竟关系到两国邦交。他见杨锐也看着自己,只好道:“我的猜测是苏俄正有意将我们和日本往对美战争上推,这点从好莱坞各电影公司的突然转变能判断出来——这两天几乎所有的电影公司都说要拍中美、中日战争的片子,而美国诸多报纸、特别是好莱坞电影公司几乎全被布尔什维克渗透。我国现在是国民党执政,他们主张和谈,如果刺杀了先生,那兵变恐怕难以避免,我会起兵后自然会推动对美战争……”
见张实提到兵变,杨锐突然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按此计划,为何苏俄能确定刺杀后必会发生兵变?是否各将中有人已被他们收买或掌握?”
“这……”张实一时语塞,刺杀杨锐是一件惊天阴谋,从中能折射出很多让人望而生畏东西,见杨锐提出此点,张实顿了一下才道:“先生,我想事后待情报完整,我会提交完整的分析报告。情况虽不至于悲观,但也不至于太过乐观。”
“同志社那边是什么情况?”杨锐点头将这一点紧记心头,又问起另外一个事情。
“同志社的总部表面设在香港,但实则却是在沪上。”张实道。“沪上银行众多,资金调集迅速,国际账户往来不易被追踪。而支持大局的根本不是中国人,而是持有欧洲各国护照的外籍人士。本次根据居正的供诉,他在沪上领取活动经费时曾暗中跟踪过对方,对方的办公地点是在大都会贸易公司。”
“他为何要跟踪对方?”杨锐好奇的问,这种行为在纪律森严的布尔什维克里是绝不容许的。
“先生,居正此人根本就不信无政府那一套,他也很清楚苏俄支持无政府同志社的目的是为了颠覆这个国家,使中国最终成为苏俄的附庸,所以他对俄国人极为戒备。从这点看,此人应该是反苏的。”张实道。“只是他上了船根本没办法下船。”
“既然如此,那可以考虑放他回去。”杨锐道,说完又有些后悔,“可这么一来沪上那边就不好动手抓人了,能有其他办法吗?”
“先生,我也认为放他回去为好。”张实道:“沪上那边并不要急于捉拿,我们最好是摸清其中的关系、渗透其内,以不打草惊蛇为第一要务,待对整个苏俄间谍网彻底了解后,再在适当的时候聚而歼之才是上策。”
“能做得到吗?”杨锐看了他一眼,并不确定的问道。“我们鱼现在都还在鱼缸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