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吧。”杜亚泉点着头,火柴擦亮后把烟点着,吞云吐雾起来。
“枚叔已无大碍,还是商议这事情怎么处置吧?”一手紧握剑柄的秋瑾下午就来了,起初她以为这只是意外,即便有纠纷也很快会平息。可不想事情越闹越大,正阳门又被烧着了——庚子年冬天正阳门就被洋兵烧了一次,这一次又被美国人的炮火引燃城楼,这着实让她无比气愤。她虽想就此报复美国人,但终究还是忍了,只希望知道杨锐会如何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杨锐刚刚从内室中出来,听到秋瑾这句话立即借口。“这两年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动了美国就等于动了协约国,俄法都对我们宣战了,再要和美国闹翻,那就和整个协约国对上了。”
“那正阳门怎么办?火这么大,再不救火那可就……”秋瑾急道。
“正阳门城楼庚子年被烧之后,因所留图纸也被洋人给毁了,只得按照前面箭楼的图纸重修,这本就不合规制,礼部多次说要将其翻新修过,可这城楼一直美国人手里,再说拆了也心疼。现在倒好,烧了刚好修过。”杨锐对城楼的几十万两银子根本就不在乎,即便花上千万银子,那也要把京城修的像一个京城。
“那民兵呢?”旁边的杜亚泉说道:“今日之事已传遍各处,大家都义愤填胸,就想和美国人打一场,现在这么多人集结……”
“这只是演习。”杨锐强调道:“若总参没有命令,那他们就要解散。”他说着又想到李子龙传来部队有人激动的消息,再道:“即便心中愤恨不满,那也要执行命令。你们先回去吧,我出去看看。”
“你去看看?”杜亚泉不知道杨锐要干什么,道:“那我们也去。”
四大之后,七人常委虽有变动,但也只是虞辉祖有感于常委中浙人太多,让贤于农会的徐贯田,其他人都还留任。不过今日徐华封、徐贯田都不在京城,谢缵泰则在总理府,所以只有杜亚泉、秋瑾、蔡元培三人到了太医院。杜亚泉说要和杨锐一起去,秋瑾和蔡元培也当即点头。
“重安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已是腊月,外面寒冷的很,杨锐一边在李子龙的帮助下穿上外袄披风,一边问情况。
“总理,重安先生并无什么消息,他只说英国公使来银安殿交涉一会便又回去了。”李子龙道。他说完旁边安全局刘伯渊接着汇报:“先生,天津各国的洋兵已赶至东郊民巷,巷内的侨民已经发放武器,他们准备像庚子年那般防守。”
“不管他们。”杨锐在叶云彪的护卫下穿过门帘子出到院子里,外面北风正猛,这一出去就被吹了一脸风雪,人冻得一抖。
“司令,还是上车吧,这样快些。”身边站在的叶云彪感觉杨锐不太适应这种天气,委婉建议道。
“不需要!我们走过去便可。”他说罢又看向身后三个人,道:“就这么走过去吧。”
太医院本来在此次要去的正阳门近侧,但庚子年后东郊民巷划为使馆区,只得搬到东安门大街暂住,后终于在地安门外皇城根新建。从这里到正阳门最少有五公里,风雪里走过去则需要一个半小时,杜亚泉也就罢了,蔡元培这个只读书的、秋瑾这个小脚,没走多远就受不了,不得不上了后面跟着公务车。公务车是最高档的,上面不但有空调,还有电水壶,人上去缓气一吹、热茶一烫,根本就不想再下来。
而杨锐走在风雪里,看着道路两边像自己敬礼的士兵,身上是越走越火热,心里也越走越踏实,他原本担心民兵毕竟不是战兵,这么大的风雪估计会连队型都整不好,不想所见的民兵却一个个精神抖擞,举止有度,深让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