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问总是能问的,若是官衙有条例,一切都要按照条例来,那就是没办法了。”朱建德道,说话的时候却有些后悔,他根本没和官府打过交道,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这边心里没底,可陆守道却高兴坏了,他当即深深一揖,感激道:“真是辛苦贤侄了。挽儿若是在此,按他信中的说法,他只会对此事置之不理的呢。”
陆守道对着朱建德作揖,旁边他儿子陆展业对着朱建德也作揖,弄的他扶都抚不过来。他这边答应帮着陆府出头,原来的行程只能往后推,要一直等到京里面的圣旨下来才好去济南官衙询问交涉此事,这就使得原本可在月底到家的他要到腊月才能回乡了。不过幸好在他次日发完电报通知家中后,第四日午间就闻得四处都在大放鞭炮,还敲锣打鼓吹喇叭,朱建德正以为是谁家做好事时,陆展有些惊慌的跑进书房,很是失措的道:“下来了!下来了!”
“陆兄,什么下来了?”朱建德放下看着的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差异的问道。
“收地的圣旨啊!你听,那些泥腿子都欢喜疯了。”陆展脸色发白,朝廷以皇帝的名义下诏收地,只让他一切抗拒之心都没了。
“啊……”朱建德也失声了一句,他既有些欢喜,也有吃惊。他本以为在廷尉府指责政府收地违宪之际,政令不可能那么下令收地的,不想今天圣旨就到了。
“玉阶兄,这当如何是好?”陆展失神的看着他,他这边才说这话,陆守业和陆守道也是来了,他们也是刚听到外头的消息:收地的圣旨到了。
“我们还是去巡抚衙门看看吧。”朱建德道:“报纸上说,各地会成立专门的土改衙门,这地到底怎么收可以一问。”
“好好,去问问也好。”还是病恹恹的陆守业说道,说罢他又低了些声音:“就是他们要打点一二,那也不是不行的,我这就去准备。”
陆守业忙昏了头,不过前清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圣旨是一回事,执行又是一回事,关键是看能不能找对人、塞对钱。他这般打算,受过严格教育的朱建德却道:“还是请伯父帮忙找一匹马,找人带小侄前往巡抚那边的土改衙门吧。”
“好!好!我这就去备马,我这就备马!”病恹恹的陆守业这个时候忽然亢奋起来,亲自跑到后院去准备马匹了。
半个时辰后,一身复兴军陆战队校官礼服的朱建德骑在一匹蒙古马上,跟着坐轿子的陆展前往巡抚衙门。陆战队的军礼服甚是威武,即便朱建德这般其貌不扬的人穿上也显得英武异常,而左胸挂着的那些闪闪发亮的勋章、五颜六色的年勋,使得道旁诸人避让的同时又目不转睛的细看这身打扮。
济南城并不大,轿夫卖力下盏茶功夫就到了巡抚衙门,这边的皇榜下围着一大堆人,外面的短衣帮嬉笑欢欣,而里头的长衫老爷们则一个个鬼哭狼嚎。朱建德没理这些人,问明土改衙门所在便骑着马去了,可不想那边也是一大堆长衫老爷,公告栏前面还有几个人在地上大哭不已,不过旁人却没有心思围观,都在围着看那文告。
朱建德下马之后才在土改衙门外墙上的告示上看到山东省具体的土改政策,和传说中的五十亩为分界线不一样,山东各府的征收标准都是不同的。首先一个,那些开国以来历年都由佃户耕种的耕地,不管地块大小,俱在征收范围之内;再就是自己耕者的地,在鲁北鲁中等地是以三十亩、或七十五石为征收标准,在鲁西南、鲁南则是以四十五亩、或七十五石为征收标准。
标准虽然是两个,但并不矛盾,胶东一带的农民并不种粮食,而是种美国烟叶,所以对这些种植经济作物的耕地,以亩产粮食多少石去衡量那是很不合适的。
制定了征收标准,那就有相应的补充,而这些征收的地又分族地、庙地、公地、私地等四种。陆家全是私地,所以朱建德和陆展只看私地处理那一张文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