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寿同的到来让潜艇部队官兵激动了好几天,但最终这激起的激情又被严苛的训练给磨平了。浅海的训练结束之后,第五期毕业的学员开始随舰出洋训练,这是胡琴斋少尉最痛苦的时光。虽然他矮小却强壮的体魄并不比u-39号潜艇上任何一个人逊色,但身为领航员的他却担心自己马虎的性格会出错误。海军是个讲究严谨的兵种,初到舰上的那一个月他简直怀疑自己干不下去——他连最简单的情况汇报都做不好,无法做到简明扼要,倒是他的小学同学章桂龄常常受到表扬,这让他很是不甘,当年他可是孝丰才子来着。
航行在冬季的大西洋上,即使无风的时候,也会泛起恼人的波涛,而当刮起八级大风,那波涛则更加惊人,巨大的海浪从侧面翻滚过来,使潜艇倾侧的很厉害,站在那一侧的欧阳格中尉感觉都要掉出舰桥之外了。胡琴斋站的比欧阳格低一个台阶,但是海浪还是滚过指舰桥,无情的向他还有站在他身边的舰长周文锐上尉冲刷过来。
感觉到海水刺骨的冰冷,胡琴斋报告道:“长官,我请求下去更换雨衣。”
“不行!”周文锐上尉拿着望远镜拒绝道,虽然他身上穿着的就是雨衣。检查完四周的海面,放下望远镜的舰长他扫了胡琴斋一眼,道:“我看不惯娇生惯养的人,也讨厌水兵穿胶皮鞋和雨衣,特别是在值班的时候要求换衣服!潜艇的舰桥太低,我们要不断的观察四周的情况,以警惕敌舰的突袭。你明白了吗,少尉?”
“明白了,长官!”身子猛然的一震,胡琴斋条件反射似的立即答道。
“大声点,我听不见!”周文锐看着他似乎有些颤抖的矮小身躯,怜惜在眼眸中一闪而过。
“明白了,长官!!”胡琴斋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很好!你值班吧。”看着即将到来的暮色,周文锐上尉说罢就退下了台阶,一旁的欧阳格中尉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也退下去了。
海浪继续汹涌,站在舰桥值班的胡琴斋脸上忽然流下泪了,他觉得舰长是故意如此,以惩罚他上舰桥之前没有穿好雨衣,只不过那泪还不等他擦,就被滚过舰桥的海浪给冲走了。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接班的人替换了他。当他进入船舱的时候,身上的水简直成了小河,在换衣服之后,他接着开始计算航行路线,并尽量不弄湿领航员的地图——当领航员值班的时候,谁也不能替他绘制航行方向的航图,他唯有在值班以前或者值班以后完成这件事情。
胡琴斋作为必要的计算之后,就回铺位睡觉了,这是他最狼狈的一天,而之后的几天里,他勉强能跟得上不断变换方向和速度的u-39。在某一天的中午,潜艇又浮出了水面,凸起的舰桥和甲板炮划开了平静的水面,溅的水花四作,连续几天的暴风雨停止了,海面平静起来,显得格外澄碧。
“领航员把航行方向正向一a点。”从指挥台上发出了命令。
u-39要到达的平方名称,胡琴斋是熟悉的,他赶快把分度器放在平行线上,作完应有的计算之后,他颇为自信的向指挥台回报:“航行方向是二百七十八度。”
机器很快就开始动作,u-39迅速而又准确的转入新方向。可随着潜艇的转向,胡琴斋的脸却变得涨红,他忽然发现自己弄错了度数。他需要做的分度器最低度数不是两百七十八度,而实际才有九十八度。尴尬的胡琴斋傻楞之后,立刻跳起来跑到指挥台,对正站在指挥台前的欧阳格中尉低声说道:“我能校正一下潜艇的方向吗?”
“可以。”欧阳格中尉看了他一眼,很平静的答道。
看见舰长和政委正谈的高兴,胡琴斋低声的命令舵手,“船向右转!”
舵手立即把舵向右摆,并带着海员所具有的那种彪悍向通话管里报告:“是,船向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