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仁的声音响亮,但下面听众的鼓掌声更是震天,这所明万历张居正修建的会馆,似乎要被会场内热烈的气氛闹翻了。在复兴会机巧迅猛的夺取天下之后,原先的革命党因失去目标而迷茫,前清官绅因复兴会并不拉拢而尴尬,这些迷茫和尴尬,全在宋教仁的讲演里化为乌有,他们总算明白另一种夺天下的方式、另一种做官的方式,那就是拉选票、搞竞选,进行政党政治。
会馆内的掌声久久不息,但就在诸人仰望戏台上的宋教仁时,一个尖利的女声高喊起来:“叛徒!你这个叛徒!!”惊异间,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快步冲到台上,顺势就给了宋教仁一耳光,“啪”的一声震惊四座。
女子上台,党魁被打,如此局面只让在场的所有会员口呆目瞪,总算有几个反应快的,忙把女子拉下了台,宋教仁被打亦是悻悻,也很快就退了场。
湖广会馆的事情很快就传往郑亲王府,此时杨锐正在和虞辉祖几个在商议资金问题,这一次不光虞辉祖在、国税局吴锡芬、银行的张坤也在,他是来向杨锐汇报工作的。打仗什么最贵?打仗炮弹最贵!一场战斗,一门炮消耗两三百发炮弹,那就好像没有放炮一样,虽然复兴军炮兵的炮术讲究突然、准确,但以炮兵为重心的步兵师依然要耗费不少弹药。几年前日俄战争的奉天会战,后勤困难且混乱的俄军九百多门火炮消耗了五十四万炮弹,平均每门炮近六百发炮弹。
东北复兴军一共有三百多门后膛炮,几个月下来,虽然节省但还是消耗了四十六万发炮弹,这些炮弹大部分都是向俄国和美国外购的,一发运到战场需三十两,光炮弹就花了一千多万,现在在美国加定的那一百万发炮弹,虽然价钱不是那么昂贵,可也花了两千万美元,再加上两百多万的大炮、四百多万的步枪,四百多万的子弹,加起来就是三千多万美元,换算成白银,就有四千五百多万两,若是再算上其他辎重,以及开打之后的耗费,在沈阳花费的军费将达到一亿两白银。
数字是庞大的,战果却是区区的,即便是像现在这般赢了,也拿不到日本人任何赔款,在自己的领土上开战,干的只是赔本买卖。“好了,我知道了。”杨锐疲倦的说道。“这些钱花的是多,但不得不花,真要是像以前那般老样子,那民心就要散了。拖我们也要拖赢它。”
“可现在谈判不是进展很顺利吗?”虞辉祖因为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也就放开了说。“要是下个月能签合约,那美国那边的订货是不是可以取消一些。”
订货是没有定死的,随时可以取消。特别是炮弹,数目较多,美国在确定可以交货之后又说这个月只能运出四十万发炮弹,其余要到下个月才能运出。
虞辉祖心疼钱,杨锐则同样心疼钱,他看着一副愁容的虞辉祖道:“含章兄,现在谈的都是一些不要紧的条款,真要谈到撤兵的时候,那气氛就不是这样了,是不是还要开打,谁也不能确保。有些钱啊,越想省就越多,我的习惯是一次性给足,如此是最省事的。咱们不能光看这一笔钱出的多,不赔款的情况下,日本真撤了兵,那以后再要有人派兵来中国,就要掂量掂量了。一次战争而少了以后多次战争,这是省钱啊。”
宁波人素来是精打细算,虞辉祖被杨锐一说,也知道自己把事情当成生意了,当下苦笑,“竟成,那么多钱就这么没了,我真是……我不说了。币改的事情行健要和你说说,看看你有什么意见。”
虞辉祖一说,张坤就把拿着文件打开,把拟好的计划,还有一个用匣子装的新银元递给杨锐,然后道:“先生,这是币改的具体计划。”
匣子里的新银元正面是朱宽肅戴皇冠的图像,上面还有大中华国元年的年号,背面则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坐龙和“一圆”的字样,因为是名家雕刻铸模,银元正面两面都奕奕如生,银元、银角,还有铜制的辅币和另一套纸币。杨锐听着张坤的话没有搭腔,而是仔细的看这些样本,最后拿起一个银元使劲一吹,放到耳朵边听见脆脆的嗡嗡声,满意的点点头。
“币改的征求意见稿发出去了吧,听说十几天的时间就有几百人投稿。”杨锐问道。
“是,但大多是书生之见,稍微好一点的便是梁任公以及一些外国人的意见,但梁启超对于国内货币的情况并不清楚,只能定性不能定量,并且对金汇兑本位情有独钟,这些都和我们的计划相违背的;外国人当中,美国人精琦也是持这种观点;不过征求意见稿刊出后,四国银行团那边因为早和前清有币改借款协议,他们抗议我们撇开他们单独讨论币改方案是违背协议的。”张坤道。
“呵呵!什么鸟协议,他们跟满清签的协议,关我们屁事!”杨锐倦极而怒,“再说,那是借款币改协议,他们只是有借款优先权而已,现在我们一不借款,第二这只是统一银元规格,还算不上币改,他们瞎嚷嚷什么。”他说罢又抖了抖手上的纸,道:“计划我都明白,你就说说有哪些难处吧?”
张坤道:“难处有三,一为海关现在收的都是银两,改收银元要进行交涉;可因为革命,海关都现在以关税安全为名,把关税改存入外国银行,我们正在和海关交涉此事,督促其将关税存回中资银行。若是此谈判不成,又要求海关配合改寿银元的话,那关税以后存放入外资银行之事就只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