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因为南满铁路,日本从旅顺到四平都通畅无阻,并且它在东北的利益极大,所以之前我们一直判断日本人将会适时出兵东北;而北京,其实同样是这样的情况,辛丑条约规定从天津到北京的铁路都由各国派兵保护,日本如果要出兵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部队派到北京东郊民巷和天津日租界。
北京的日本公使馆最多只能驻扎一千人的部队,但是天津租界能驻扎一到两个师团,而且津京铁路是通的。现在公使团提出要由各国军队驻扎北京各处,保护侨民和教堂,其真正的用意在于控制整个北京,一旦各国,其实也就是日本增兵在两万以上,并驻扎在各处,那整个北京实际控制权将在洋人手里。重安先生早上否决公使团的要求,也是基于这一点。
辛丑条约里并没有限制各国驻扎使馆区、天津以及北京到山海关铁路沿线的军队数量,这就给了日本人借口,即使他们派出十万部队,我们也不能说他们违反了条约约定,而天津的军队可以畅通无阻的运往北京,也就是说哪怕他们不开战,也能牵住住我们一个师左右的部队;如果他们找到开战的借口,那么情况只会更糟。其中最关键的是我们没有开战主动权,等日本人做好一切准备要进攻的时候,那一切都已经晚了。
北京是全国的重心,如果指挥部明日转移到北京,那就更是全国的重心了。一旦北京被日军占领,那么对我们将是巨大的打击。现在北京在短时间之内整编出来的部队不会超过六万,这六万部队里面还有一万五千是刚刚反正过来的巡警和满清禁卫军,而山东、南方的军队因为铁路阻隔,并不能在日本增兵之前抵达北京。”
贝寿同说完参谋部判断日本出兵北京的理由,又道:“北京是我们兵力最薄弱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本着安全考虑,参谋部还是希望先生缓一步移帐北京。”
“不。北京一定要去!”杨锐坚持道:“这是政治,哪怕危险也是要去的。守住北京,不单是守住了复兴会在国内的主导权,同时也守住了中国的既有权益。我们不会因为北京被洋人占领而出让更多的利益。
英国人不喜欢我们,但他们无兵可派,他们的做法不出意外的是日本人唱黑脸开战,他们则唱白脸调停。这是洋人惯用的伎俩了,我们要是顶不住,那就要对各国让出权益,而一旦让出权益,复兴会自身的合法性就成了问题。现在各处的报纸都还没有纳入我们的管理体系,真要是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各地的报纸就会铺天盖地申讨复兴会卖国,所以,北京不但要去,还一定要守住!”
杨锐理由让贝寿同无言以对,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要新政府被各国承认,不一定非要用这个办法,只是杨锐性格如此,不喜欢掺和,喜欢采用最直接、最有效,但往往也是代价最大的办法实现目标。
贝寿同沉默,而徐敬熙则道:“先生,如果我们不去北京,还是立足于沪上,那么日本未必会有占领北京的打算,所有……”
“哎!你们啊。”看着他们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苦心,杨锐只好叹气,“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得到就要付出,有些选择看上去是最笨的,付出也是最大的,但却是最有效、从长远来看也是代价最低的。知道为什么你们不能领兵吗?就是因为你们太聪明,有智力没有魄力不会是一个好将军。现在不去北京是安全,但是去了北京且守住了北京,那么接下来的局面便是我们主导了。想想吧,唯一能干涉的日本都被我们制止了,那洋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我们统一这个国家?
大家要记住,这里是我们的国家,是我们的土地,我们和满清战争未必会获得所有人的支持,但我们和洋人的战争,一定会获得全国四亿人的支持!或许开始会失利,但是只要把战争长期化、扩大化,凭借这么大的国土和人口,我们将最终获得胜利。这其实就像赌博,斯斯文文的和洋人赌钱,我们是每赌必输,但真要是不顾一切和洋人赌命,他们就要怕了。
这就是为什么每一次满清战败,洋人都要让他们签条约赔款的原因,因为洋人只愿意打斯文的战争,不想战争变成一个无法摆脱的泥潭。日本真要把事情闹大,那我们就把事情闹的更大,等到战事一起,贸易一断,全国的洋人都朝不保夕,那么他们自然会对日本施压……”
看着杨锐似乎是要再一次的发动义和团,徐敬熙惊道:“先生,要是这样,那我们将会被各国谴责,到时候……”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英日既然是同盟,那么日本的决定就是英国的决定,日本的责任就是英国的责任。我只认这一点,不认其余。真要是开战,我们要做的无非就是把中国变成另一个严州而已,我们欠着英国两亿两千多万两债务,这还不包括汇丰银行等英资银行在国内的放贷,每年更是给英国及其殖民地带来一亿七千万两的贸易顺差,还有他们在中国的投资,只算房地产都超过七千五百万两……”杨锐说着英国在华的各项数据,而后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满屋子停下来的参谋,沉声喝问道:“难度我们连布尔人都不如吗?”
“不是。不是。不是!……”参谋们不约而同的回答。进入总参的人全是南非军校出来的,布尔人能以五十万人口抵抗二十多万英军只让所有人汗颜。
“不是就好!”杨锐看着诸人,“你们忙吧。现在我们要关注的重点是东北和北京,还有砚孙的第9师和第10师,让他们快一些,把北洋这两个镇往北京赶也好,歼灭也好,总之他们要在二十天之内赶到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