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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如此,那从立国后到欧洲开战,我们和美国的关系都极为重要。所以我想……”说到这里,谢缵泰看了杨锐以及诸人一眼,沉稳的道:“所以我想,我们一定要帮着罗斯福赢得下一次大选,让他成为美国的总统。唯有如此,局势才可能按照我们的计划走。”

听谢缵泰居然要捧罗斯福做总统,虞自勋这个半民主主义分子倒抽凉气的同时,惊道:“这事情……这事情,这事情不是那么好办吧。美国是普选制,几千万张选票,还要操纵整个舆论……这怎么可能!再有,再有,万一失败,白费银钱不说,下一届总统就要嫉恨我们了。”

杨锐是早有支持罗斯福竞选总统的想法,只是之前局势还不急迫,但是当了现在,对外政策到底如何,还是要明确的。

“那我们就两边下注好了,美国那边的公司支持罗斯福,国内这边的支持他的对手。”杨锐看着虞自勋道:“总统其实也就是牌坊,虽然当上了能有四年大权独揽的机会,但还是要看主人的脸色的。罗斯福是共和党,和他竞选的便会是民主党,前者那些资本家,我们可以让他们修铁路、进工厂,后者……”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很是艰难的道:“华侨问题是他们关注的重点,真有必要,我们将不得不对排华法案,对他们妥协,并做某种程度支持……当然,最好不要到那一步,真要那样了,美国华侨都要心寒了。反正不管怎么说,立国之后拉美国一定的,该付的代价那就一定要付,没办法省。”

其他诸人不知道华侨对革命的支持,但虞自勋是知道知道的,“竟成,华侨的利益不能动,排华法案更不能支持,真要是那样,我们在海外可就要尽失民心了。”

虞自勋说的是大义,不过杨锐没有反驳,海外华侨那边只要不影响卖开国债券,要出卖的时候还是要出卖的。政治既是妥协又是取舍,国内和国外,自然是取国内而弃国外。不过,这事情一时半会是说不明白的。

七常委的碰面会很快就结束了,本来很高兴的气氛,被谢缵泰所说的外交形势弄得凝重无比。杨锐虽然早知英国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是想到南美的下场,还是心有余悸,中国要是变成那副模样,那就是后世的民国了。不过英国人的做法也在常理之中,换做是中国解放印度,也是要把印度拆成好几个部分,然后让它们陷入内乱之中不可自拔。

欧洲诸国不支持……既然不支持,那莫非是要把袁世凯干掉?不过,好像袁世凯活不过六十八吧,历史上他是1916年死的,真要是英国人支持他,那等16年他一死,事情不是更好?之前也不用担心他们找别人,之后对付群龙无首的北洋系即可,更可以在对日战争中送他们去战场……杨锐是不会傻乎乎的把北洋军一个镇一个镇送到战场上的,那是最下级的招数。为了不让北洋诸将打出名声,对日作战的部队一定要自己的,但是底层的士兵可以从北洋那几个镇里面抽调,等那些基层士官都死光了,北洋军也就基本全废了,最重要因为是抽调,所有的名声都是复兴会的,和北洋一点关系都没有。

香港炎热的天气里,即使谢缵泰找来的屋子很清凉,下午时分院子里也还是火热,只有等到晚上楼顶吃西瓜的时候,外边热风吹过才有些凉爽。晚上诸人闲聊的时候,章太炎问道:“这三公十二部制,是那个大才出的主意啊?”

“三公十二部制?”杨锐笑道:“不就是仿照德国日本政府么。德国有参谋部,日本有统帅部大本营,都是独立在行政范围之外,只受皇帝直接管辖的。不过在中国,换了个名字就叫太尉府而已。”

杨锐开玩笑,章太炎却不这样想,他道:“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你怎么会把三公制拿出来的呢,这定不是你想出来的。”

“枚叔兄,那你说,不是我想的,那还能使谁想的?”杨锐忍者笑,不由反问章太炎。

“这……是不是上次见的那个杨皙子?”杨锐身边的人极少,南洋公学的那些学生学问还不是很深,又多是军人,于是章太炎一猜便中。

“嗯。确实是他。他还写了一篇金铁主义的文章,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他说要富国那就必须重商,要强国则必须练军。有钱有枪则可以挽回利权,不被欺辱……”杨锐想章太炎介绍那篇金铁主义的文章,言语里虽有赞扬,但其实心里是不满意的,不是对文章不满意,而是对人不满意。

杨度文章说的对,写的也好,但这只是定性分析,不是定量分析,里面虽有建议,却无步骤,比如要鼓励商人,要减少厘金,诸如此类的东西都没有细化。中国的文人,都是喜欢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他们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两眼一抹黑。杨锐感觉现在中国需要两种人才,自己则需要一种人才。

中国需要的两种人才,第一种为外交家或者说是纵横家,俾斯麦般的伟人,他们对国际局势了如指掌,能让中国在建国初期减少列强的干涉,多获得列强的支持。这种人中国人里是没有的,有俾斯麦手腕和心劲的,根本不了解欧美,而了解欧美的,又少有灵活的手腕和老辣。比如伍廷芳唐绍仪之流,前者用莫理循转述各国领事的话来说,根本就是一头只会大声嚷嚷的蠢牛;而后者,虽然口说文明,但是处事却毫无文明之感,更因为学业成于美国,一股子美式的硬朗作风,根本就是干外交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