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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应该来了。”杨锐把外套脱下了,然后抓着王季同的手道:“你怎么样,在这里还习惯吗?”王季同明显的发胖了,脸色也很红润,这不由得让杨锐想到章太炎坐牢也是发胖,唯有邹容……

“在这里很好。除了不能自由活动,其他都好。每天还可以出去放会风。”王季同似乎感慨自己不像是在坐牢。看的出来,英国人把他关在这里还是优待的。“那那边如何了?”

王季同问的隐晦,杨锐闻言知道他的意思,便道:“很好,在和他们谈之前,我们已经有了对策。”

见杨锐说很好,王季同就放心了,他担心杨锐为了自己把南非那边搞砸了。此时两人的坐了下来,杨锐再一次看到王季同的样子,又是笑道:“你倒是胖了。”

“你却是瘦了。”王季同却是摇头,他今日一见杨锐就觉得他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目光不再似之前那么温和,而是有些许肃杀,脸也阴沉的很,像一个破了产的当铺掌柜。

王季同的话不由得让杨锐想到自己干的事情,他苦笑起来,道:“瘦也正常,折腾别人其实就是折腾自己。现在正在整肃,太多事情了啊。”

从章太炎那边,王季同倒是了解复兴会的现状,整肃的文件他也是看过了,只是重逢的喜悦没让他来得及问这个,现在听闻杨锐说起,便道:“竟成,难道行善非要作恶不可么?”

听闻王季同又是善恶道德,和章太炎、程莐没有分别,这样的话他听的多了,无非是从个人的道德律出发,质疑革命中那些超越道德违反人性的做法,杨锐对此却有些倦了,不过因为问话的是王季同,他只得用他的口径道:“善恶解释不了革命。孤立的看,革命就是一种罪恶,但是长远看,它是一种善,虽然它的过程无比邪恶。”

“可我们这些作恶的人呢,该怎么办?”杨锐的解释王季同在文件和宣传里倒也能看到一二,他对此不知道是附和还是反驳,只觉得人若是作恶了,那么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更何况这些恶,不是对满清,是对自己,对毫无干系的百姓。

“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好了。”杨锐无所谓的说道:“我们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必定要这样吗?”王季同再问。

“必定要这样。我们落后的太多了,不多死人,不多作恶,国势就拉不回来。之前我以为大家和和气气一起革命,或许可以漂漂亮亮的把它做好。但杭州之后,我觉得这绝无可能。革命如果不能统一思想,不能毫无顾虑,那么最终完不成革命的使命。每一个国家的崛起都是血腥无比的,在欧美是压榨外人,在日本则是压榨自己的同时还压榨中国,对于我们来说,谁也欺负不了,只能压榨自己。要这样的话,那复兴会就必须整肃,一切的束缚都应该去除,不然革命无法成功,复兴也无从谈起。”杨锐开始说的时候平静,但到最后有些激动起来。

“这就是理由?”王季同还是一脸沉静,似乎丝毫不为杨锐的话语所动。

“这难道还不够?”杨锐反问。

“脑子里感觉是够了,但是心里却怎么也感觉不够。”王季同道,语言无比的诚恳。

“我也是这样。”杨锐同样如此诚实的说道:“但不这么做,就会有别人替我们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