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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在馒头山畅聊的时候,下面射击训练结束的士兵,又被拉出营外在山脚下练习挖掩体。这洋人封锁强制弹药,但是铁铲之类的民用物资倒没有限制,一万两千人的独立旅算是大部分人都配了一把通化产的工兵铲,这种工兵铲为通化特种钢厂所制,做的纤小锋利,铲头一边是开刃一边是锯齿,装上长一点的木把不必刺刀的威力差到哪里去。不过工兵铲的格斗操还没有教,现在只是在训练挖掩体,并且是最简单的单兵掩体,构筑堑壕、交通壕、避弹所,以及近迫作业都还没有教。

赵声看着下面的土木作业现场,说道:“大都督,这样打战倒是闻所未闻啊,不过这样的话那伤亡率可以大大的减少。”

“日俄打战就是这样的。以后的战场怕是看不到人了。”钟枚一边虚应着话,一边看着山下那些人——因为没有足够的军装,也不想要清兵的那种垃圾军服,新招的部队穿的五颜六色的,不过再怎么五颜六色钟枚还是能分出来那些是当地的百姓,那些是同盟会来的盟军,那些是哥老会的会党,这些当中,还是当地招的百姓挖的最快,其他人还在挖卧壕、蹲壕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挖立壕了,而同盟会来的那些人算是最慢的。

钟枚在山上看土木作业的时候,山脚下某处英国驻华武官柏来乐,泰晤士报南方记者霍兰德,正在看着这群衣衫不整,形同流寇的士兵在挖土。柏来乐问向旁边陪同他的谢缵泰,“米斯特谢,他们是在干什么?”

复兴会注重培养军、科、政、商这几方面人才,外交这边却一时无人,而在香港的谢缵泰听闻杭州举事成功,便带着一百多广东籍会员过来,他的本意是一边守卫杭州,一边为广东方面训练军事人才,却不想没人可用的钟枚听闻他是澳州华侨,更是精通英文,便让他代替那些个通事,把外务管了起来。浙江是英国人的势力范围,虽然英国现在站在满清那一边,但为外交计,蔡元培还是勒令钟枚接待这些个以记者身份过来的英国使馆人员。

参观路线都是军政府安排好了的,参观会看的事情也早有交代,谢缵泰微笑答道:“我们的弹药非常不足,所以,我们只能藏起来,然后再适当的时候还击。”

听闻谢缵泰语有所指,柏来乐也是笑道:“英国舰队是不应该拦截你们的商船,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革命军可以和清政府和解。米斯特谢,你们只有不到五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有一大批新兵,并且弹药并不充足,这样的情况下,和解对于你们是最有利的。当然,这纯粹是我的个人建议,并不代表任何一个政府。”

“立宪并不能给中国带来期望,反而会使中国更加混乱。”谢缵泰没管这到底是他个人意见还是官方意见,而是郑重其事的道:“乔治,我希望你能把这个意见转告给贵国政府,真的。立宪只会让中国变的乱七八糟,从而减少国民创造的财富,这对于英国是很不利的。如果能有一个廉洁的政府,然后改变现在的这一切,那么对于任何人来说,就是有益的。乔治,只有我们才能把蛋糕做大,换做任何人都不行。”

第086章 十年(一)

“把蛋糕做大?”谢缵泰转用杨锐的说法让柏来乐微微一怔,而后他又会心的笑了起来,他看着了看濮兰德,再道:“噢,这真是个新奇的说法。我喜欢你们这样。”

旁边的濮兰德却是不语,其实英国人当中就他和复兴会打的交道最多,从苏报一案的时候他就开始接触蔡元培、章太炎等人,之前他可以说一直在保护着这些人——更是保护租界工部局的威严,但去年邹容一案又让他走到了复兴会的反面,他的举措间接的造成“沪上血案”,而后他自己也因为某种压力,不得不被迫从工部局总办的位置上辞职,变成泰晤士报在中国南方的专职特派记者。由此,他对于复兴会有一些好感,更有一些怨恨。既希望复兴会这些昔日被他保护的人作出一些巨大的事情来,又期望造成自己的失业的他们成功之后都失败。

“谢先生,现在所有的报纸都在指责你们破坏中国的和平,在这样的情况下,复兴会还要坚持战争吗?”濮兰德忽然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因为局势的转变,复兴会似乎从英雄变成了一个搅局者,一个不受欢迎士绅的人。

“中国人有句俗话,叫做‘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些反对复兴会的人忘记了满清的妥协是怎么来的。如果我们在将来的某一天被满清政府打败了,我们这些革命者都被砍了头,那么后顾无忧的满清仍然会和以前一样的残暴专制。权利只有制衡才不会被滥用,而想要制衡那么就不能忘记在身后带着一把步枪,我们就是民众的步枪。而现在,因为残暴的统治者换上了笑脸,说了几句好话,他们就把要把枪给丢了。这是中国人的悲哀!”谢缵泰知道洋人听得懂什么,但是他不能确定自己说的是不是洋人想听的。

“那复兴会将会和政府军战斗到底是吗?”濮兰德面无表情,而是飞快的把谢缵泰的话记下来,之后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个人!”谢缵泰斩钉截铁的说道:“虽然我们的实力很薄弱,但满清要消灭我们一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整个政府将会因为这次战争而垮台。”

濮兰德看着谢缵泰认真的神情不自觉的点点头,在记下他的话之后,又在“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和“政府因为战争而垮台”这几个词上做了记号。他再一次的问道:“那复兴会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才会停止战争,或者说什么复兴会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