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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可是这条铁路并不是为南北货运服务的,它更多的是为了通化的煤矿服务,只要煤矿挣钱,我并不介意它每年有多少货运收入,”面对他的质疑,杨锐只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对铁路的营业收入毫不在乎,“加菲尔德先生,我们其实应该是一个矿业公司而不是铁路公司,如果每年能外销两百万吨煤炭,那就有接近八百万美元的收入,和这个收入相比,铁路公司的收益有算得了什么呢?”

“可我们能说服国务院,对日本人的某种行为予以制止,按照消息,他们现在就在不断的在给通化铁路公司找麻烦。密斯特杨,不把铁路卖给我们,它最终会被日本人吞没,到时候你也许收不回之前的成本。”加菲尔德笑着道,也许他有这另外的消息来源。

“日本人,呵呵,他们能做什么?”杨锐听见他说日本的时候心就提了起来,但是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他们是在抗议我们的铁路轨制采用俄式的宽轨,但是中国并没有规定铁路轨距一定要修成标规,他们的抗议完全无效。”既然不能修到奉天和关内外铁路相连,那杨锐索性下令把铁路的轨距改成俄制宽轨。日本虽然抗议,但是完全找不到借口,安奉铁路还是窄轨铁路,而南满铁路又是俄制宽轨,虽然日本人已经计划把两者都改为标规,但这只是计划,像安奉铁路的扩轨计划,完全不能明示外人。

谈判以及在互相攻击和反驳中进行,直到最后谈完,都并没有达成更多的共识。加菲尔德要求铁路租界期限需在五十年以上,并且租金一次性确定,然后每十年支付一次,而杨锐只愿意十年一租,每十年的租费在前一年商定。临行的最后,哈里曼在听了加菲尔德的总结后,邀请杨锐进去他办公室坐一会。

“密斯特杨,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的多。”哈里曼五十多岁,个子矮小,八字胡也显得有些邋遢,但是精神非常好,特别是玻璃镜片之后的眼睛很是明亮。杨锐打量他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纽约时报上面的一幅漫画,一只蜘蛛在破旧的蛛网上面使劲编织着新网,这是一个凶狠的角色,杨锐告诫自己道。

“很高兴见到你,哈里曼先生。”杨锐微笑着和他握手。

“戴恩告诉我说,你们之间的争议其实在于铁路租让的年限对吗?”蜘蛛人不动声色的说道,装作一副旁观者的模样。他完全了解面前的这个没有辫子的清国人底细,若不是他和洛克菲勒家族以及罗斯福总统的关系,他根本不会和杨锐见面,只会让一些人给他找一大堆的麻烦,甚至他的那个要上市的油品公司,也可以让摩根私下发表一些言论,让它无法成功上市。真是该死的罗斯福!他在心里诅咒道。

“是的,完全是这样。通化铁路公司的股东希望以十年为期限租让这条铁路,而不是五十年甚至更久。哈里曼先生,这其实对于您来说,并无损失。合作是商业的主题,即使第九年的我们重新谈判租让费用,也是基于双方互利的前提之下。”杨锐看着眼前的这只人形蜘蛛,亲切和蔼的说道。

第063章 会前(一)

和哈里曼谈判的结果出乎杨锐的期望,但也符合历史的现实。在回国的船上,杨锐一直再想为什么结果会相差那么大,只待临到香港的时候,下船的华人被耀武扬威的巡捕任意搜查凌辱,才明白日本是被白人承认的强国,所以有平等合作的待遇,而自己,无非是一个三流国家铁路公司的代表而已,哈里曼何必买自己的帐?等日本人威逼通化铁路公司的时候,哈里曼估计在等待着自己上门求援吧。

杨锐在思索着那次失败谈判的时候,谢缵泰、李纪堂已经上前来打招呼了,杨锐收回心思,对着他们笑道:“船误点了,让重安、纪堂久等了。”

“没事,没事。幸好不是夏天,要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靠岸呢。”李纪堂这一次见杨锐很是欣喜,自资助革命以来,他第一次有了如脱重负的感觉,诸多债主见了他新办的肥皂厂,都一改昔日威逼死缠的作态,没什么事情还请他喝早茶,这不得不让他感叹:命原来是可以这样革的。

“呵呵,靠岸就好,靠岸就好。”杨锐呵呵的笑了起来,从三藩市到南非走大西洋,不知道到了哪里的一天夜里,船卷进了风暴区,颠了一夜才算脱险,这一次的经历让杨锐很怕坐船,只觉得还是岸上稳当。

谢缵泰和李纪堂倒不明白杨锐的这般经历,以为他是说笑,只是请着杨锐一行人上马车,然后直往皇后大道驶去。杨锐也不明究里,只待到了一处酒店,才找到原来是到了香港最繁华之处,诸人下车的时候,谢缵泰道:“竟成,这次是要见香港的诸多士绅之流,这些人其实都是早年和肇春有来往的,这次听说你来,都想见一见。”刚才一直在谈论南非的事情,到了地方两人才缓过神来。

“哦……”之前的计划中,香港的布局是以商业和教育为主,杨锐点点头,道:“这是应该的,只是对他们是什么口径?”

口径是复兴会对外宣传的划分标准,对士绅一律号称自己是立宪派,若遇见要团结过来的革命人才,那才会坦诚自己是革命党。不过现在的复兴会不是几年前了,有教育会这个造血机,复兴会除了一些专业人才已经不需要外来人才,这便如跨国公司,除了通过猎头找一些高精尖的专才,其他的人才全在大学校园里找,有工作经验的反而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