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递来一块毛巾,郁言没看,没接,也没动。他保持着撑着水台的姿势,望着“唰唰”流水,嘶哑着问:“谁给你打电话?”
程深把毛巾贴在郁言脸上,干爽的棉布吸走水分。他回答:“谈判方。”
郁言不信:“你不存谈判方的号码?”
“上午开会闹了点不愉快,合同没谈拢,我不想和他们废话。”
“短信呢?”
郁言脸上的水基本被擦干,程深把毛巾扔到一边:“谈判方发来的道歉短信。”
为了通风,白天酒店服务人员打扫完卫生把几个窗户都打开了,外面雨势渐大,秋日的风拐着弯吹进房里。
郁言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后背上的汗毛一层层的竖起来,他僵硬的转身,把手摊开:“给我看。”
他从没提过这么无礼的要求,在一起多年,出于绝对的信任,他们一直尊重对方,没有刻意的查过岗,也从未刻意的隐瞒。因为坦荡,查看信息,甚至经允许后帮对方回复是常有的事。
但今天不一样,郁言揣着怀疑和恶意主动向程深伸手,敏感的像是一碰就散的蒲公英。
程深皱起眉。
郁言看起来已经冷静:“你不是让我信你吗?把手机给我看我就信。”
程深知道,有过前科之后再想让郁言相信很难,事情发生不到十天,随便一点引线都能点燃郁言心里的不定时炸|弹。但如果他今天把手机交出去,以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郁言不会满足于此刻的安心,他会变本加厉的索求,用爱和愧疚把程深钉在审判的十字架上。
那晚在医院里说的话全部应验,他能看出郁言的挣扎,每分每秒都在煎熬。他有看到郁言一直努力想要走出去,那些强装的轻松、掩盖的伤痛、反常的求欢,郁言越想逃离这样的窘境,就越是弥足深陷。他像是掉入沼泽的鹿,在挣扎中越陷越深。
“我说过不会骗你,就真的不会再骗你。”程深说:“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赵菲。”
郁言嘲讽般勾起唇角,笑了:“你的助理,难道不帮你么?”
“郁言,我说过,”程深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迫视对方的眼睛:“如果接受不了,我们可以分开。那天我就告诉过你,以后,你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是你自己不管不顾选择继续,这才只是个开始。”